陈迟手腕一翻,银针闪着寒光坠地。他嘴角噙着冷笑,猛地抬脚,狠狠碾上房肆的手掌。
"唔......!"
房肆浑身一颤,剧痛如电流般窜上脊背。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他死死咬住下唇,却仍泄出一丝呜咽。懊悔如潮水般涌来——为什么偏在这时候出来?想到母亲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容,心脏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发颤。
"什么?房肆?陈迟敢动他?
"董放眸色骤然阴沉,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小宋,叫人!今天不弄死这杂碎,我董放两个字倒着写!"
他唇边肌肉不受控地抽搐着,一脚踹开挡路的人,带着浑身戾气朝里间冲去。
刺鼻的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董放呼吸一滞。当看清角落里跪地的身影时,他的心脏猛地抽痛。
房肆像只被撕碎的布偶,校服残片混着血迹黏在皮肤上,最刺目的是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掌。
"陈迟!"
董放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房肆涣散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只溢出几丝气音。那双向来清亮的眼睛此刻蒙着层水雾,像是暴风雨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陈迟的嗤笑在看见董放猩红的眼睛时戛然而止。
“ 来得正好,我们......"
话音未落,董放已经揪着他的领子砸向墙壁。
"谁准你动他的?"
骨节撞击肉体的闷响伴随着陈迟的惨叫。
"他掉一滴血,我要你十倍还!"
陈迟脸上则是不可思议,让人竟有些想笑。
“董放!你疯了,你敢打我。”
宋时铭带人冲进来时,正看见董放小心翼翼地把房肆抱进怀里。少年单薄的身体在他臂弯里轻颤,像片随时会碎掉的琉璃。
"送医务室。"
董放的声音哑得可怕。
宋时铭二话不说,一把将房肆扛上肩头。少年软绵绵的身体像布偶般垂落,血迹在白色校服上绽开刺目的红。
直到余光再也看不到那两人,董放才慢慢转回身,眼底的温柔瞬间凝结成冰。
"陈迟。"
他忽然轻笑一声,拳头忽然握紧。
"我原以为你是聪明人。"
皮鞋碾过满地玻璃渣,每一步都像踩在陈迟紧绷的神经上。
"高二的人们缺个领头的,我看你够狠......"
"少他妈假惺惺!"
陈迟啐出一口血沫,后背死死抵着墙壁。
"我不用你,现在整个高二都归我管!你今天动我一根手指,明天......啊!"
董放的皮鞋已经狠狠碾上他的膝盖骨。
"高二是你的?"
他俯身揪住陈迟的头发,强迫对方看向周边哆哆嗦嗦的人们,嘲笑一声。
"看清楚,这是你引以为傲的'兄弟们。"
陈迟没有回答疯狂的挣扎出董放的禁锢,快速与他拉出点距离大气都不敢喘。
身体中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恐惧,让陈迟无法冷静,他猛的摇摇头逼迫自己去想出一个可以让自己脱身的办法,眼眸一凝抬头大声询问:
"他是你男朋友?"
陈迟又吐出一口血沫,眼睛死死盯着董放的表情变化。这是他最后的赌注,一个能让他从这场死局中脱身的可能性。
董放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明亮,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连声音都带着几分炫耀:
"是!"
他几乎是雀跃地说出这个字,又像宣誓般重复。
“我们两个很好,非常非常好!"
陈迟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这他妈什么情况?董放语气里那股子得意劲儿,活像是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在向同伴炫耀。他简直要气笑了,要是早知道房肆是董放的人,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碰啊!
"那他爱你吗?"
陈迟故意放轻声音,像毒蛇吐信般抛出这个致命问题。
董放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他攥紧的拳头突然松开,眼中的怒火被一丝茫然取代。这个在校园里叱咤风云的霸王,此刻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不知所措。
陈迟知道自己押对了宝,他忍着肋骨的剧痛,乘胜追击:
"那他为什么挨打时不提你的名字?"
他故意放慢语速,每个字都像刀子般精准。
"只要他说一句'我是董放的人',我连他一根头发都不敢动。可他宁愿被打成这样..."
董放的目光落在染血的银针上,手指微微发抖。针尖上凝固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睛……房肆该有多疼?生病刚好没几天,又经历了这样的痛苦,都是我的错我害得他如此。
董放机械地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针上的血迹。当他把闪着寒光的凶器递向陈迟时,声音比金属更冷:
"自己来,三根。"
陈迟的指尖在触碰到那枚银针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针尖反射的冷光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想起刚才房肆跪地在角落时,指甲缝里渗出的血丝。
"三片..."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喉咙干涩得发疼。
第一片指甲掀起的瞬间,陈迟咬破了嘴唇。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却压不住那股钻心的疼。汗水顺着太阳穴滚落,在血迹斑斑的地板上砸出深色印记。
"第二片。"
董放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陈迟的视野开始发黑。他死死掐住自己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皮肉——仿佛这样就能转移那股撕心裂肺的痛。针尖挑开甲床的闷响让他胃部痉挛,喉间溢出几声破碎的呜咽。
当第三枚指甲带着血肉落在地上时,陈迟已经瘫软得像滩烂泥。冷汗浸透了校服后背,在布料上晕开大片深色痕迹。他抖着手扔开那枚染血的凶器,银针在地砖上弹跳着,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滚吧。”
董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条丧家之犬。
陈迟用肩膀抵着墙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转身前最后看了董放一眼——那目光里淬着毒,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骨髓里。他拖着腿往外走,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暗红的脚印。
走廊的风吹在汗湿的后背上,冷得刺骨。陈迟把血肉模糊的手指藏进袖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事没完..."
他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董放挥手示意众人散去,转身便朝医务室狂奔。
推门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房肆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绷带缠绕的轮廓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
校医正收拾着器械,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医务室里格外刺耳。
"医生!"
董放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门框。
"他...怎么样?"
校医头也不抬地剪断最后一截胶带:
“你同学平时有别的病症吗?"
董放摇摇头。
"伤口处理完了,但这种情况得去大医院做全面检查。"
他摘下沾血的手套,终于抬眼看向董。
"我已经通知校领导了,这种恶性事件必须报警。"
董放喉结滚动了一下。
"报吧。"
他很平静自己的人都没有动手,不会牵扯到。
“不过在这之前,麻烦先叫救护车。"
宋时铭拎着药袋从里间钻出来,塑料袋哗啦作响:
"哥,消炎药和镇痛剂都拿好了。"
宋时铭瞥了眼病床上昏睡的房肆,压低声音:
"老K的课..."
"那我们先回去。"
董放脱下校服外套,轻轻盖在房肆身上。纯棉布料掠过少年青紫的嘴角时,他停顿了一瞬,指尖几不可察地发抖。
走到门口时,董放突然回头。晨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想起陈迟那句"他爱你吗",胸口突然泛起一阵钝痛。
"等我。"
门关上的瞬间,医务室重归寂静。
叮叮叮
“小肆,快醒醒……别再睡了,再睡下去,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刺入房肆的耳膜。他从未听过这个声音,却莫名觉得熟悉,仿佛从记忆深处浮出,带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视野逐渐清晰——眼前,两道身影并排而坐,背对着他。
两人一个头发呈现白色但却尤为年轻。
另一个的背影让房肆瞳孔骤缩。那略显圆润的肩背轮廓,虽然与现在的自己有些差异,但他无比确信……那就是他自己!他下意识想上前,却发现身体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动弹不得。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完好无损,没有一丝伤痕。
而先前全身的剧痛,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我不是被送进医院了吗?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唤,房肆浑身一颤,猛然回头……
一个模糊的黑影迎面扑来,将他紧紧抱住一种特殊的气味涌入鼻腔,随后紧张的声音传来。
“小肆,快回去!”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刹那间,四周的黑暗如漩涡般吞噬了一切。
房肆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刺眼的灯光、消毒水的气味、冰冷的仪器……他回到了病房。
他缓缓支起身子朝四周望去,最后眼神落在趴在床边睡着的董放。
他微微一愣,随即展颜一笑,对董放的印象悄然改观。
垂眸细看,凌乱碎发间掩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卷翘的睫毛在桃花眼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精致得近乎造物主的偏爱。
他又朝董放靠近,想再看清一些,却将董放惊起。他睁眼也不躲,反而靠近这让房肆猛的退缩,董放伸手握住他的胳膊笑得无比灿烂。
“怎么样?好点了吗?”
房肆不敢对上他那双尤为真挚的眼眸,慌忙挣开他的束缚,点点头。
“好多了……谢谢你……救我。”
房肆眼眉低垂,始终不敢抬头看他。
董放心疼地看着他苍白的面容起身道:
“对不起,是我管控的方式有所欠缺,所以让他们为所欲为,让你受伤是我的问题,我救你也是理所应当,但偏偏是你,我心疼的想把陈迟杀掉。”
房肆转头看着他平静的目光中夹杂着几份真情,他让董放坐下又看了看周边,疑惑道:
“我妈妈呢?”
“阿姨一会儿就来,不用担心。”
“陈迟呢……”
房肆有些犹豫的问。
“转学了,学校也不会要他这样的学生。”
房肆听着董放平静的叙述,心里一惊马上追问道:
“那你呢?”
董放挑眉略有些惊喜道:
“我没事,这都家常便饭了。”
房肆点点头悬着的心放下,他斜眼看董放轻声道:
“那你快回去,在这耽误不少课吧。”
董放立马摇了摇头。
“你也知道,我上不上其实没什么进步了。就让我陪你吧。”
董放眨眨眼观察他的神情,房肆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躺下,不再次拒绝也没答应。
董放立刻给他盖上被子,也自觉的没走。
他盯着房肆刚才喜悦的神情一下子落寞,缓缓攥起拳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房肆我既然第一眼就认定你,那不管用什么手段,哄骗也好,强夺也罢……我都要得到。 你可以逃,可以恨,但最终……你一定会是我的。
房肆紧闭着眼想着刚才梦中事,对面和我对话的人是谁,他头发为什么是白色?他好像和“我”很亲近,但为什么我看到他会恐惧?最后和我拥抱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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