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又陷入沉寂。
王一博脸色铁青，眼神压抑地落在那只缠着纱布的手上。那晚的场景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脑海里——
他看到肖战发抖，看到他怕，看到他躲闪的目光。
可那时，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不是不愧疚。
但让他低头承认错误，他做不到。
哪怕此刻站在病床前，看着这个人因他而遍体鳞伤，他依旧维持着沉默的强硬。
这就是他，王一博。
他宁愿把心里的愧疚吞下去，也不愿让自己露出哪怕一丝软弱。
肖战闭上眼，不再看他，语气淡得像一滴冷水：“你可以走了。”
王一博站在原地，喉咙滚动了一下，最终没有挪动脚步。
良久，他才缓缓转身，走向病房门口。
手握上门把的那一刻，他眼神阴沉，语气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说得对。”
门打开又轻轻关上，声音很轻，却仿佛隔断了什么。
病房恢复了寂静，肖战看着天花板，呼吸缓慢而沉重。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刚刚哪来的勇气，把那些压在心里很久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说完的瞬间，他的确有种解脱的感觉，但那种轻松感很快就被后悔吞噬了。
不只是他害怕王一博真的会报复什么，还有…他突然意识到——他竟然有点在意这个人的想法。
明明被他伤过那样多次，明明他无理取闹、控制欲强、情绪失控、脾气暴躁，但……
他心底还是会因为他而难受。
会因为他当时说的“你不就是贱吗”而难过。
会在王一博守了一夜却什么都不说的时候想，是不是他其实也很挣扎。
肖战轻轻咬了咬唇，手掌下意识地看向手上的那只手表。
江逸俞送的，简约大方，表盘背后还刻着一行拉丁文。
他是很喜欢的。
可收到手表那个瞬间，脑子里却跳出来一个让他羞愧的想法：
——“如果是王一博送的这块手表…”
他盯着手表，突然觉得那一刻的自己可笑极了。像个做梦的孩子，把泡沫当城堡。
现在回头看，他们之间那一点点所谓的“甜”——不过是海市蜃楼。
什么收拾崔正英，什么弄来他舍不得点的外卖…那些他小心翼翼揣摩的细节，如今全都像是水面上的影子，一戳就破。
更可怕的是，他可能还真戳破了它。
王一博不会道歉。那不是他的风格。
他不会低头、不会解释、更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最多沉默着走开，然后再用更冷的方式把人推得远远的。
所以现在，他们之间可能连最后一点“可能”也没了。
肖战靠着枕头，闭上眼睛，眼睫微微颤动。
“……我是不是太天真了。”他喃喃自语，语气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忽然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一种前路将断的空虚感。
王一博性子强硬，一旦心中起了疙瘩，就会在每一个细节上变本加厉地折磨人。
肖战可以预见，接下来的练习生活里，他一定会再一次变成王一博的重点“照顾对象”。
而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一次次挣扎、争辩、对抗了。
窗外阳光忽明忽暗，像情绪不稳的云层在天上翻滚。他沉默地把那块手表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背过身去，什么都不想再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认命了似的：
“他大概……真的讨厌我了吧。”
没人回应他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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