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血缘迷局

第7章 血缘迷局

"弟弟？"

吴所畏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医疗推车。金属器械哗啦作响，如同他此刻崩塌的世界观。林叙——这个在池骋故事里是受害者、保护者的人，此刻正用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他，那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藏品。

"看来池骋什么都没告诉你。"林叙轻笑，从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照片，"认识这个女人吗？"

照片上是一位穿旗袍的温婉女子，怀里抱着婴儿。吴所畏的指尖开始发抖——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你母亲和我父亲有过一段情。"林叙的声音像蛇般滑入耳膜，"你比我小六岁，正好是父亲开始频繁出差星耀娱乐的那几年。"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医护人员冲进来，将吴所畏挤到墙边。混乱中，郭城宇拽住他胳膊："别听他胡说！先出来！"

走廊灯光惨白。吴所畏甩开郭城宇的手："你早就知道？"

"我只知道林叙在挑拨离间！"郭城宇压低声音，"池骋查了十年，确定你父亲和爆炸案有关，但从没提过什么兄弟关系！"

吴所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摸出口袋里那张染血的照片："那这个呢？池骋为什么说林叙才是凶手？"

郭城宇脸色骤变："他给你这个了？操！"他一把夺过照片撕碎，"这是林叙伪造的！池骋就是因为查这个才被——"

"被什么？"

郭城宇突然闭嘴，警惕地看向走廊尽头。林叙正和主治医师交谈，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不时扫向他们。

"听着，"郭城宇拽着吴所畏拐进消防通道，"池骋醒来前，你哪儿都别去，什么人都不见。尤其是林叙。"

"凭什么信你？"吴所畏冷笑，"池骋骗我当替身，骗我当诱饵，现在又冒出个'哥哥'..."他的声音哽住了，"你们到底谁在说真话？"

郭城宇突然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看这个。"

画面中是病房监控。昏迷的池骋右手紧握，护士试图掰开他手指时，他突然痉挛般收紧拳头，监测仪瞬间爆出警报。反复三次后，护士终于放弃。

"他在保护那张照片。"郭城宇关闭视频，"昏迷前最后一刻塞进手里的。你觉得他会用命保护一个谎言？"

吴所畏沉默了。监护仪的警报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与记忆深处的某个声音重叠——十年前爆炸现场，也有这样尖锐的电子音。当时他转头看去，除了钢琴旁的林叙，还有一个模糊身影正在调试什么设备...

"第三个人..."吴所畏脱口而出。

"什么？"

记忆碎片一闪而过，吴所畏没能抓住。他摇摇头："我需要见姜小帅。"

"现在太危险。"郭城宇看了眼手表，"我安排了安全屋，两小时后——"

"郭总。"林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能借一步说话吗？"

郭城宇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但转身时已经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哟，林大钢琴家什么时候回国的？"

林叙没接茬，而是递给吴所畏一个牛皮纸袋："父亲留给你的。"

纸袋很轻，却像块石头压在掌心。吴所畏没有立即打开："如果真是我父亲，为什么抛弃我二十年？"

"他没抛弃你。"林叙推了推眼镜，"相反，他一直在保护你。直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病房，"池家人发现你的存在。"

郭城宇突然插到两人之间："林叙，适可而止。池骋要是醒了——"

"要是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继续控制我'弟弟'。"林叙轻笑，转向吴所畏，"知道为什么池骋对你特别吗？因为你体内有父亲研发的生物密钥代码。它能解锁——"

"够了！"郭城宇一把揪住林叙衣领，"再胡说一个字，我让你横着出去。"

林叙不慌不忙地整了整领子："郭城宇，你真以为池骋把你当兄弟？"他凑近对方耳边，声音却刚好让吴所畏听见，"他连亲表哥都能算计，何况你这种..."手指轻蔑地弹了弹郭城宇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郭城宇的拳头已经举起，却被吴所畏拦住："别中计。"

林叙赞许地点头："聪明。不愧是父亲的孩子。"他后退两步，"纸袋里有联系方式。想了解真相，随时找我。"

看着林叙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郭城宇一拳砸在墙上："妈的！"

吴所畏盯着手中的纸袋，突然觉得无比疲惫。短短一天，他从"替身"变成"猎物"，又从"猎物"变成某个阴谋中的"钥匙"。而现在，又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哥哥"。

"先看他说了什么。"郭城宇警惕地看着纸袋，"可能有诈。"

拆开封口，里面只有一张老式音乐贺卡和一把小钥匙。翻开贺卡，机械音奏响《致爱丽丝》的片段——正是吴所畏十五岁钢琴比赛夺冠的曲目。内页用褪色墨水写着：【给小畏，生日礼物在琴房暗格。爱你的爸爸】

"琴房？你家有琴房？"郭城宇问。

吴所畏摇头。他十岁就被告知父亲车祸去世，之后和母亲搬了七次家，哪来的琴房？

"等等..."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搜索"吴振峰 房产"。一条旧新闻跳出来：【星耀娱乐创始人之一吴振峰名下别墅即将拍卖】配图是一栋带着玻璃琴房的白色洋房。

"林叙在引你去这个地方。"郭城宇脸色难看，"太明显了。"

吴所畏却盯着贺卡出神。这首《致爱丽丝》...比赛当天，他临时改了最后一个小节的演绎方式。如果贺卡是提前准备的，怎么会刚好录下这个版本？

除非...

"我要去这里。"他突然决定。

"你疯了？那明显是个陷阱！"

"如果是陷阱，林叙没必要用只有我和父亲知道的细节当诱饵。"吴所畏指着贺卡，"这个版本是我临场发挥的，世上只有比赛现场的观众听过。"

郭城宇还想反对，护士突然跑来："郭先生！病人情况有变！"

病房里，池骋的心电图剧烈波动。医生正在给他注射镇静剂："可能是疼痛反应..."

吴所畏站在床边，发现池骋的右手又攥紧了，这次指缝间露出一点金属光泽。趁医护人员忙碌，他悄悄掰开那只手——一枚沾血的袖扣，背面刻着"LC"字样。

林叙的袖扣。

监护仪突然稳定下来，仿佛池骋只是为传递这个讯息才挣扎着保持片刻清醒。吴所畏握紧袖扣，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池骋的伤不是意外，而是林叙亲手所为？

"吴先生，请先出去吧。"护士开始赶人，"病人需要休息。"

吴所畏被请到家属休息室。窗外已近黄昏，暴雨将至的闷热让人喘不过气。他掏出手机想给姜小帅打电话，却发现三小时前有一条未读信息：

【查到了！爆炸案当天除了林叙和池骋，还有第三个人在现场VIP区！是星耀现任董事长夫人苏婉！她当时怀——】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吴所畏回拨过去，提示对方已关机。

苏婉...这个名字莫名熟悉。他搜索了一下，跳出的照片让他手指发颤——这位董事长夫人年轻时，竟与母亲有七分相似！

"在看什么？"

郭城宇的声音吓得他差点摔了手机。吴所畏锁屏抬头："姜小帅失联了。"

"我派人去找。"郭城宇递给他一杯咖啡，"刚才我查了那栋别墅，现在登记在刘晋名下。"

意料之中。吴所畏摩挲着贺卡边缘，突然触到一丝异样。对着光细看，内页夹层有极浅的压痕——是某种密码？

"我有个计划。"他抬头看向郭城宇，"但需要你配合演场戏。"

夜幕降临，医院走廊灯光调暗。吴所畏靠在休息室沙发上假寐，耳朵却竖着听门外动静。凌晨两点，当值班护士换班时，他悄悄溜回池骋病房。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吴所畏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借着仪器微光观察池骋——男人依然昏迷，但眉头微蹙，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

"骗子..."吴所畏低声骂道，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抚平那道皱褶。

床头柜上放着护理用品。吴所畏拧了条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池骋的脸。随着血渍褪去，他第一次看清这张脸上所有的细纹和伤疤——眉骨处有道旧疤，应该是爆炸案留下的；右唇角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小痣，笑起来时会若隐若现...

毛巾下移到脖颈，吴所畏突然顿住。池骋的病号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下一片暗色痕迹。他轻轻拉开衣领，呼吸瞬间凝滞——

池骋心口处纹着一串微小数字：20130415。

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那时他刚出道，在一个酒会上被灌酒，是池骋"恰好"路过解围。原来那个日期，早已被这个男人刻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你到底..."吴所畏的指尖轻触那处皮肤，声音哽咽。

突然，走廊传来脚步声。吴所畏迅速拉好池骋的衣领，闪身躲进卫生间。透过门缝，他看到一名护士走进来，例行检查输液袋。

看似平常，但那护士的动作太过僵硬。当"她"转身调整监护仪时，吴所畏看到了其右手虎口——蛇形纹身。

血液瞬间冻结。十年前爆炸现场，那个往钢琴下放东西的男人，手腕上也有同样的纹身！

"护士"从口袋里掏出针剂，正准备注入输液管，吴所畏猛地冲出来："住手！"

对方反应极快，针筒直接朝他面门刺来。吴所畏侧头避开，抓住对方手腕狠咬下去。"护士"吃痛松手，针剂掉在地上碎成几瓣，液体滋滋腐蚀地砖。

"来人啊！有刺客！"吴所畏一边大喊一边抄起输液架当武器。

"护士"见势不妙，一把扯下假发露出真容——是个光头壮汉，虎口纹身狰狞可怖。他狞笑着亮出匕首："小少爷，十年前没死成，今天补上——"

话音未落，病床上的池骋突然暴起，抄起监护仪砸向杀手后脑！"砰"的一声闷响，壮汉轰然倒地。

"池骋？！"吴所畏惊呆了。

男人虚弱地靠在床头，脸色惨白如纸，右手还保持着投掷姿势："说了...别来医院..."话音未落，又昏了过去。

警报声中，保镖们冲进病房。郭城宇随后赶到，看到地上昏迷的杀手时脸色大变："是刘晋的贴身保镖！他怎么混进来的？"

医护人员围着池骋紧急处理。吴所畏被挤到一旁，手里还攥着从杀手身上扯下的工牌——上面印着星耀娱乐的标志，而签发人签名处赫然是：苏婉。

"郭城宇。"吴所畏声音嘶哑，"苏婉和刘晋什么关系？"

"夫妻啊。"郭城宇随口答完，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问这个干嘛？"

吴所畏没有回答。他看向病床上再次陷入昏迷的池骋，记忆碎片终于拼合成型——十年前爆炸现场，VIP区那个怀孕的女人，正是如今的董事长夫人苏婉。而如果姜小帅的调查没错...

"我要去见林叙。"他突然说。

"你疯了？刚才差点——"

"刚才的杀手是苏婉派来的。"吴所畏亮出工牌，"如果她和刘晋是夫妻，为什么单独行动？"他逼近一步，"除非...她和林叙才是一伙的。"

郭城宇脸色阴晴不定："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所畏掏出那张染血的袖扣："池骋拼死保护的线索，是林叙涉案的证据。"他深吸一口气，"而我猜...林叙和苏婉，才是当年爆炸案的真凶。"

走廊尽头，一抹金色反光一闪而过——是林叙的金丝眼镜。吴所畏与暗处的"哥哥"隔空对视，双方都知道，这场戏终于要揭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