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血滴在古画上的瞬间,绢布突然吸水般将血珠吞没。
肖战猛地坐直身体,打翻了案头的青瓷笔洗。水漫过两人交叠的手腕,混着血丝在宣纸上洇开诡异的粉红色。
"你疯了?"肖战抓起裁纸刀扔到墙角,金属撞击声惊得墨块炸毛而起,"这是唐代真迹!"
王一博却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道新鲜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肖战腕间蔓延的红痕也随之褪淡了几分。阳光突然穿透雨幕照进窗棂,画上仕女的眼角泛起金粉般的光泽。
"你看。"王一博扣住肖战想要抽离的手,将两人的手腕并在一起,"它在帮我们。"
肖战的指尖抖得厉害。那些盘踞在他臂间的红痕此刻像活物般蠕动,一点点缩回腕间最初的位置。而古画上被血浸湿的部分,正缓缓浮现出新的纹路——是半幅地图。
"《霓裳》残卷..."
肖战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他小心翼翼用镊子夹起画绢边缘,露出夹层里暗黄的桑皮纸。王一博凑近时闻到淡淡的沉香味,混着肖战发间飘来的雪松气息——这味道让他想起米兰大教堂的晨祷。
"雪鸢不是画师。"肖战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案几边缘,"是太常寺的乐丞。这上面记录的是..."
他突然噤声。王一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桑皮纸右下角钤着方朱印:【赐金放还】。墨迹旁还有行蝇头小楷:【马嵬驿兵变当日,贵妃授我《霓裳》残谱,嘱托转交...】后面的字被虫蛀得模糊不清。
王一博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他扯开衣领,发现那道原本已经消退的红痕又深了几分,此刻正随着肖战的呼吸频率明暗变化。
深夜的藏书阁,墨块叼来了第三本《唐宫异闻录》。
肖战跪坐在灯下,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王一博看着他翻阅泛黄的书页,突然注意到对方后颈有一颗小痣,藏在衣领投下的阴影里,像古画上的落款印章。
"找到了。"
肖战的声音让王一博回过神。书页上画着诡异的图示:两个小人手腕相贴,红线如血管般交织。旁边的批注让王一博瞳孔骤缩:
“血引术第七日,需与同心结之人交颈而卧,引血气入任督二脉..."
王一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伸手盖住那行字,却摸到肖战发烫的指尖:"这就是你躲我的原因?"
肖战猛地合上书。灯光下他的耳廓红得滴血,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会死人的。"
"哪种死法?"王一博逼近一步,膝盖抵进肖战腿间的蒲团,"憋死还是..."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经纪人发来的航班信息在屏幕上跳动:【米兰-杭州 06:20】。
破晓时分,王一博在茶室找到了肖战。
那人正在煮茶,蒸汽模糊了他的轮廓。王一博注意到他换了件高领毛衣,遮住了后颈那颗痣,却遮不住腕间重新蔓延的红痕。
"喝掉。"肖战推来青瓷盏,茶汤里沉着几片诡异的金红色花瓣,"能暂时压制血引术的反噬。"
王一博没接。他伸手拨开肖战的衣领,露出锁骨上方新生的红痕——那纹路正在向心口蔓延,像株嗜血的藤蔓。
"你试过了。"王一博的声音沉得可怕,"自己偷偷试了血引术。"
茶盏翻倒在案几上,琥珀色的液体浸透了《霓裳》残谱。肖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丝滴在王一博手背上,烫得惊人。
"六天..."肖战喘着气抓住王一博的衣襟,"我撑了六天..."
王一博打横抱起他时,发现肖战轻得像个纸人。廊下的风铃突然无风自动,惊起一树麻雀。
"现在补上第七天。"
第八章第七日
王一博的掌心贴着肖战后背时,才发觉他瘦得惊人。
脊椎骨节节分明地硌在手掌里,像一串即将散落的念珠。肖战整个人陷在素白床褥间,唯有腕间红痕鲜艳得刺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如同某种活物的脉搏。
"衣服脱了。"
王一博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哑。他单膝跪在床沿,手指勾住肖战高领毛衣的下摆。对方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却被他按住腰窝:"不是要引血气入任督二脉么?"
肖战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他别过脸,露出后颈那颗小痣:"...你会后悔的。"
毛衣剥落的瞬间,王一博的呼吸滞住了——肖战苍白的躯体上布满暗红纹路,从腕间蔓延至心口,在锁骨处交汇成诡异的图腾。最触目惊心的是心窝处的针眼,密密麻麻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个针孔都结着深褐色的血痂。
"六天。"肖战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每天钉一针..."
王一博的指尖抚过那些伤痕,感受到对方肌肤下不正常的灼热。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露出心口同样开始泛红的皮肤:"现在补上第七针。"
晨光透过纱帐时,肖战在剧痛中惊醒。
他发现自己被王一博从背后整个环住,两人胸背相贴,汗水交融。更可怕的是,那些盘踞在身上的红痕正通过接触的皮肤,一点点流向身后的人。
"松手..."肖战挣扎着去掰腰间的手臂,"你会被反噬..."
王一博反而收得更紧。他低头咬住肖战后颈那颗痣,舌尖尝到咸涩的汗味:"晚了。"
疼痛如潮水般涌来。王一博看见自己胸口浮现出与肖战一模一样的红痕,像有滚烫的金属丝在血脉中游走。最剧烈的痛楚集中在心窝处——那里凭空出现七个针眼,正往外渗着细小的血珠。
肖战突然翻身,颤抖的指尖抚上那些渗血的针孔。他的眼泪砸在王一博胸口,混着血丝晕开一片淡红:"...傻子。"
正午的阳光晒得药炉咕嘟作响。
肖战跪坐在茶室煎药,宽松的和服领口露出小片肌肤——那些狰狞的红纹已经褪成淡粉色。王一博赤着上身靠在门框上,胸口的七星针眼结着新鲜的血痂。
"《霓裳》残谱上的地图,"王一博突然开口,"是马嵬驿的地下密道。"
药勺撞在砂锅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肖战抬头时,王一博已经走到他面前,指尖沾着药柜深处的灰尘:"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一个褪色的牛皮档案袋被扔在案几上。里面的老照片显示二十年前的考古现场——肖战的老师站在发掘坑里,手里举着的正是那幅唐代古画。照片边缘被人用红笔标注:【雪鸢墓,情蛊,勿碰】。
"你接近我,"王一博俯身撑在肖战两侧,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对方,"是因为这具身体能当解药?"
肖战猛地抬头。他嘴唇颤抖着张开,却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经纪人发来的信息在屏幕上闪烁:【祖宗!你胸口的七星针眼上热搜了!】
暮色四合时,王一博在藏书阁顶层找到了肖战。
那人正在烧东西。铜盆里的火苗舔舐着泛黄的纸张,将《唐宫异闻录》的残页烧成灰烬。火光映着他半边脸,另外半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雪鸢当年带着《霓裳》残谱逃出马嵬驿,"肖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用情蛊把谱子封在画师体内。后世所有接触古画的人..."
"都会中蛊。"王一博接上他的话,踢了踢铜盆边的空试剂瓶,"所以你老师死了,你也快死了,现在轮到我。"
肖战终于转过身。火光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燃尽了所有隐瞒:"七星针会转移情蛊,但需要活人当容器。"他指向王一博胸口的血痂,"现在它在你体内休眠,只要我们在百日之内..."
"找到真正的解药。"王一博突然笑了。他蹲下身,从灰烬里捡出半张没烧完的地图,"所以明天去马嵬驿?"
肖战怔住了。他设想过无数种反应——愤怒、背叛、恐惧——唯独没算到这种近乎愉悦的默契。
夜风吹散灰烬,露出地图上被荧光笔标记的路线。王一博的指尖点在那处,正好是千年之前,雪鸢与画师诀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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