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一博于走廊中轻拭肖战掌心雨水之际,指尖不经意触及对方腕间细微的脉搏。那份跃动较之预期更为急促,仿若隐秘力量悄然催促其加快节奏。
肖战猛然收回手,茶盏在托盘上轻轻摇曳,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黑猫“墨块”悄然出现在二人之间,它轻盈地摆动着尾巴,不经意间掠过了王一博的脚踝,留下了湿润而温热的一道印记。
"你的茶..."肖战站起身时,衣摆带翻了剩下的半杯茶。琥珀色的液体在木地板上漫延,像极了那幅古画上晕开的茶渍。
王一博凝视着肖战那几乎带着慌乱的背影,在转角处渐渐消逝。他的指尖上似乎还留有对方肌肤的温热。他弯下腰,拾起了被打翻的茶杯,却发现杯底镌刻着微小而精致的“栖梧”二字——这与工作室门匾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夜半惊醒时,王一博最先闻到的是焦糊味。他赤脚冲出房门,走廊尽头的修复室亮着不正常的红光。推门的瞬间,热浪裹着墨香扑面而来——肖战正用镊子夹着烧红的银针,在灯下修补画绢断裂的经纬。
"你疯了?"王一博一把夺过酒精灯。
肖战抬头时,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灯光下他的瞳孔收缩成一点,像夜行动物被强光突然照射。工作台上摊开的古画上,那滴"血泪"正在银针的熨烫下逐渐淡化。
"必须在湿度回升前固定绢丝。"肖战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出去。"
王一博没动。他看见肖战左手无名指上缠着渗血的纱布,旁边放着半碗暗红色的液体——不是颜料,是真正的人血。唐代"血引"修复法的最后传人,正在用最古老的方式拯救这幅画。
"你他妈..."王一博的拳头砸在工作台上,震得茶盏叮当响。他突然抓起肖战的手腕,扯开纱布——指腹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
肖战挣扎的力道出乎意料地大:
"别碰!这是唯一能溶解千年血渍的..."
话语骤然中断,王一博眼见肖战身体猛然向前倾斜,本能地伸展双臂将其稳稳承接。怀中的身躯轻盈如羽,几乎令人难以置信;透过衬衫,后背上那细窄的蝴蝶骨清晰地抵在他的手掌之中。
晨光透过窗纱时,王一博正用棉签蘸着药水给肖战涂伤口。对方苍白的指尖在他掌心微微颤抖,像被雨打湿的蝶。床头柜上摊着本翻开的笔记,最新一页写着:"贞元三年,乐师雪鸢以金针蘸心血补《霓裳》残卷,卒。"
"所以你是拿自己当实验品?"
王一博刻意加重三成力道,让拇指紧压在肖战泛着淤青的指节上。后者虽只发出轻微的吸气声,但眼睫微颤,在眼下投下细微的影子。
"血引术需要连续七天..."
"今天第几天?"
"...第五天。"
王一博忽然将肖战的手指轻轻纳入掌中,那双曾熟练操作万千精密器械的手,如今却细腻地感受到了对方指尖微弱而坚定的脉动。当床边的电子钟显示06:00时,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的车队晨训闹铃声如期而至,却被他温柔地按下。
"教我。"王一博抓起那根银针,"怎么固定经纬。"
肖战猛然抬眸,晨曦温柔地洒在他骤然紧缩的瞳仁中。王一博注意到,在这刺眼的光芒之下,他的虹膜竟如幻境般化作半透明的琥珀色,宛如一幅古老画卷上的色彩,历经沧桑而依旧鲜亮夺目。
"不可能。"肖战去抢银针,"你知道多少幅画毁在学徒手里?"
王一博躲开的手肘撞翻了笔记。泛黄的纸页间飘出一张照片——二十出头的肖战站在领奖台上,背后横幅写着"全国青年美术大赛"。照片角落,评委席的玻璃反光里,赫然是刚出道的王一博作为特邀嘉宾的侧影。
空气突然凝固。
"原来不止剪报。"王一博用针尖挑起照片,忽然笑了,"肖老师追星挺认真啊?"
肖战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在此刻骤然涌上了潮红。他试图伸手夺回,却在动作间不由自主地撞进了王一博坚实的怀抱中。随着急促的喘息,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药草香气,掠过了王一博的喉结。
王一博忽然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后颈,同时另一只手持着一根银针——而这枚银针之上,并非悬挂着他所期待的照片,而是赫然系着一条自画像边缘撕扯下来的鲜红丝线。
"解释一下?"王一博的声音沉下来,"为什么画中人的衣带里编着头发?"
正午的阳光晒化了晨露时,修复室的门依然紧锁。黑猫"墨块"蹲在门口,尾巴烦躁地拍打着地面。屋里隐约传来争执声,偶尔夹杂着器皿碰撞的脆响。直到日影西斜,门开时涌出的松墨香里混了一丝血腥气。
肖战倚靠着门框,他左手缠绕的新绷带下隐隐渗出淡淡的红色。在他身后的案几之上,那副描绘唐风仕女的画卷已不再留有泪痕,一行娟秀的小楷悄然浮现:“愿为经纬线,与君长相伴。”
王一博站在窗边抽烟,烟雾模糊了他盯着肖战背影的眼神。他指间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是那根带着千年执念的红线,此刻正紧紧缠在他常年扣油门的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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