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场馆,闪光灯的狂潮终于被厚重的天鹅绒幕布隔绝在外。肖簪几乎是虚脱地靠在休息室冰凉的墙壁上,昂贵的高定西装像一层沉重的壳,裹着他汗湿冰凉的身体。脸上那副练习了无数遍的“欣慰”笑容早已僵硬麻木,像一张劣质的面具贴在脸上。
王弋博在红毯上那看似亲昵实则充满掌控欲的“照顾”——扶他避开台阶、替他整理本不存在的领口褶皱、甚至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引来粉丝疯狂尖叫。
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确认休息室里暂时没有其他人(王弋博似乎还在接受几家核心媒体的简短采访),肖簪深吸一口气,拉开沉重的门,快步走向走廊深处。
他需要冷水,需要片刻的独处,洗掉脸上那层虚伪的粉底和王弋博留下的、无处不在的粘腻感。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只有远处宴会厅隐隐传来的觥筹交错声。肖簪凭着模糊的记忆,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转过一个安静的、堆放着备用桌椅和清洁车的走廊拐角时——一个身影突然从阴影里踉跄着扑了出来,带着浓重的酒气,直直撞进了他怀里!
“唔!” 肖簪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抵在冰冷的墙壁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对方。
撞进他怀里的是个年轻男人,穿着侍应生的制服,但领口歪斜,脸色潮红,眼神迷离,显然是喝多了。他手里还攥着一个空了大半的香槟杯,冰凉的杯壁贴在肖簪胸前。
“对…对不起…先生…” 年轻侍应生含糊地道歉,挣扎着想站稳,但身体软绵绵的,反而更紧地贴在了肖簪身上,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喷在肖簪敏感的颈侧。
肖簪浑身汗毛倒竖!强烈的厌恶和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只想立刻推开这个麻烦!
然而,就在他试图用力将人扶稳推开的瞬间——“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寂静走廊里却异常清晰的快门声响起!紧接着是快速远去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肖簪猛地抬头,心脏骤停!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背着相机包的瘦小身影,像鬼魅一样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
被拍了!
这个念头狠狠扎进肖簪的脑海!他和一个醉酒侍应生以这种暧昧不清、肢体紧贴的姿势被偷拍了!百口莫辩!
“滚开!” 肖簪心中警铃狂响,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将怀里的人用力推开!
那侍应生本就站不稳,被肖簪这一推,直接踉跄着摔倒在地毯上,手里的香槟杯“啪”地一声碎裂,酒液和玻璃渣溅了一地。他似乎摔懵了,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肖簪,又看看地上的狼藉。
肖簪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他顾不上去管那个侍应生,立刻就要追向安全出口的方向!必须把照片拿回来!否则……
“呵…肖老师,真是好兴致啊。” 一个带着慵懒笑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王弋博不知何时出现在拐角处,斜倚着墙壁,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有地上那个狼狈的侍应生和碎裂的酒杯。他的眼神在肖簪略显凌乱的西装前襟(被酒液溅到)、侍应生潮红迷离的脸和地上的玻璃碎片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玩味和毫不掩饰的恶意揣测。
“红毯上对着我笑不出来,原来是喜欢这种…更‘直接’的交流?” 王弋博抿了一口酒,语气轻佻,目光却冰冷如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肖簪紧绷的神经,“在后台与醉酒侍应生…投怀送抱?肖老师,您的…品味,还真是令人意外呢。” 他刻意加重了“投怀送抱”四个字。
“不是你想的那样!” 肖簪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冤屈而嘶哑,“他是喝多了撞到我!有人偷拍!是陷害!”
“哦?撞到你?” 王弋博挑眉,缓步走近,脚步声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轻响。他停在肖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眶,又扫了一眼地上还处于茫然状态的侍应生,笑容愈发讽刺冰冷,“撞得可真‘精准’,正好撞进你怀里?还正好被人拍到这么…‘精彩’的瞬间?肖老师,您这‘运气’,不去买彩票真是可惜了。”
他微微俯身,凑近肖簪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香槟气息的低语,如同恶魔的诅咒:“你说,如果这张‘亲密照’明天出现在各大娱乐版头条,标题是‘过气天王肖簪后台失态,骚扰醉酒工作人员’……你那点仅剩的、可怜的名声,还能经得起几下糟蹋?你那位好哥哥莫总看到了,会不会觉得连最后一点把你当‘赠品’的价值,都彻底变成了负资产?”
他知道王弋博说得没错!这种照片,这种场景,配上耸动的标题和引导性的文字,根本就是死局!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简直是比红毯羞辱更致命的、足以将他彻底打入地狱的打击!而这一切,发生得如此“巧合”!就在他刚离开休息室,就在这个僻静的拐角!
是王弋博!一定是他!
这个认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冲垮了肖簪最后的理智堤坝。那个偷拍的狗仔,这个醉酒的侍应生……这一切都指向眼前这个笑得云淡风轻却心肠歹毒的魔鬼!
“是你!” 肖簪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死死盯着王弋博,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颤抖,“王弋博!是你安排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毁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王弋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污蔑”的冰冷怒意和……一丝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玩味。他直起身,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肖簪,说话要讲证据!自己行为不检点,被狗仔抓到现行,还想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他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鄙夷和失望,仿佛肖簪是个无可救药、还反咬一口的烂人。
“看来我刚才在红毯上对你的‘照顾’和替你维持的那点可怜体面,真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闻声赶来的、一脸惊愕的其他工作人员和宴会安保(显然是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清晰的“痛心”和“被辜负”的意味,“……真是喂了狗了!”
他不再看肖簪,而是转向赶来的安保人员,指着地上的侍应生和狼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麻烦处理一下这里。这位侍应生喝多了,摔碎了杯子,还…不小心冲撞了肖老师。肖老师好像受了点惊吓,情绪不太稳定。” 他轻描淡写地将一场可能毁灭肖簪的“桃色误会”,定性为一场由醉酒侍应生引发的、肖簪反应过度的意外冲突。
安保人员立刻上前扶起那个还懵着的侍应生,并开始清理地面。他们看向肖簪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有对“受害者”的同情?但更多的,是对他“失控”推人、大声指责王弋博行为的困惑和不赞同。
王弋博最后看了肖簪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扭曲的兴奋。他微微勾起唇角,无声地用口型对肖簪说:“游戏,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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