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赵青佑盯着那片触目惊心的烫伤，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轻笑，雨水顺着他下颌线坠入风衣褶皱：“脱衣服干嘛？想证明自己多惨？”他的声音裹着海风里的咸涩，带着某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货轮的探照灯突然扫过码头，在两人身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赵雾枝的衬衫紧贴胸膛，雨水冲刷着皮肤上蜿蜒的伤痕，那些被滚烫茶水灼伤的纹路在惨白肤色下愈发狰狞。他垂眸盯着赵青佑泛白的指节——那双手曾经小心翼翼为他涂抹药膏，此刻却死死攥着栏杆，仿佛要将往事都碾碎。

“你说过带我走。”赵雾枝的声音混着雨声，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执拗，“那年暴雨夜，你说要带我看极光，

赵青佑猛地别开脸，月光掠过他脸上交错的疤痕，像是割裂的旧时光。货轮鸣笛声再度响起，震得空气发颤。“才不看，

雨水漫过赵雾枝的皮鞋，凉意顺着脚踝爬上脊背。他望着赵青佑眼中翻涌的暗潮，突然想起母亲葬礼那天，少年青佑也是这样红着眼眶，将沾着泪痕的漫画书塞进他怀里。此刻那人眼底的温柔早已碎成冰碴，却仍固执地刺着彼此最柔软的地方。

“那就一起烂。”赵雾枝突然伸手扣住对方后颈，滚烫的呼吸擦过赵青佑耳畔，“青佑哥，

赵青佑冷笑一声，猛地挥开赵雾枝的手，后背重重撞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货轮的汽笛声撕裂雨幕，他扯开领口歪斜的领带，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烧伤：“谁是你哥？

“当年说要带你走的人，早淹死在海里了。”赵青佑突然逼近，带着硝烟味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喉结因愤怒剧烈滚动，“你摸着自己胸口的疤想想——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赵雾枝瞳孔骤缩，记忆里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突然在眼前炸开。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集装箱边缘。恍惚间，他又看见十二岁的赵青佑浑身是血，却把他死死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背挡住飞溅的玻璃。此刻那人眼中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赵雾枝。我们早该在火场里一起烧成灰。”

赵雾枝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在赵青佑话音未落时突然发力，双臂如铁钳般环住对方膝弯与后背。赵青佑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腾空，下意识攥住对方湿漉漉的衣领，后背撞在货箱棱角上的瞬间，尾椎骨传来尖锐的刺痛。

“放开！”赵青佑挣扎着捶打他的肩膀，风衣下摆被雨水浸透，重重拍在赵雾枝小腿上。可那人只是将他的重量又往上托了托，滚烫的掌心透过单薄衬衫烙在腰侧，像是要把所有温度都灼进皮肤里。“你他妈疯了——”

“一起烂。”赵雾枝声音沙哑得可怕，低头咬住赵青佑颈侧，带着铁锈味的血瞬间渗进齿间。他抬脚踹开挡路的铁桶，在雨声轰鸣中往码头深处走去，每一步都震得肩头的人跟着起伏。赵青佑剧烈挣扎的动作渐渐迟缓，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指尖还死死揪着他的衣领，却再没说出半个字。

货轮的探照灯第三次扫过两人时，赵青佑突然挥出拳 赵雾枝猛地将人抵在箱面，左手扣住对方握刀的手腕，右手扬起来重重打在他腕骨上。

“啪！”脆响混着雨声炸开，弹簧刀“当啷”坠地。赵青佑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出一缕血丝，却仍仰起脸露出带血的笑：“舍不得杀我，就只会动手打人？”他故意晃了晃发麻的手腕，“当年给我抹药膏的劲儿呢？现在打人倒是挺利索。”

赵雾枝的手掌还悬在半空，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雨水顺着他睫毛坠落，砸在赵青佑涨红的脸颊上。记忆里那双为他包扎伤口时总是颤抖的手，此刻却像淬了冰，攥着他的腕子缓缓收紧：“你再说一遍？”

“我说——”赵青佑突然屈起膝盖，狠狠撞向对方腹部，趁着赵雾枝闷哼松手的瞬间翻身欲逃，却被人揪住后领拽了回来。后腰重重磕在集装箱边缘，赵雾枝的拳头已经落下来，带着滚烫的怒意砸在他侧脸。

“还跑？”赵雾枝扣住他挣扎的手腕，抵着他额头“再跑，我就把你手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