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着宿舍的窗户，肖战第四次按下重拨键，将手机紧贴在耳边。
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挂断电话，手指在桌面上敲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三天了。
自从上次视频后，王一博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微信没回，电话不通，连平时每天准时发来的天气预报也没了踪影。
肖战盯着手机屏幕，王一博的笑脸在锁屏壁纸上凝固成像素点，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却给不了他任何答案。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肖战书桌上摊开的纽约展览合同。
顾钦煜给的期限是明天，他必须做出决定。
但没有了王一博的声音，这个决定就像缺了一角的拼图，怎么也拼不完整。
“还没联系上你男朋友？”室友林小雨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问道。
肖战摇摇头，把手机放到一边。
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十几个未接电话的记录。
“要我说，这种关键时刻玩消失的男人不靠谱。”
林小雨撇撇嘴，一屁股坐在肖战床边，“顾学长那边怎么说？”
“他说明天是最后期限。”肖战揉了揉太阳穴，“纽约那边需要确认参展名单了。”
林小雨眼睛一亮：“那你还犹豫什么？多好的机会啊！”
肖战没有回答。
他起身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小河，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
王一博到底在哪？
为什么不接电话？
是出了意外，还是……故意躲着他？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肖战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来看，是顾钦煜。
“考虑得怎么样了？”顾钦煜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
肖战咬了咬下唇：“我……还在等王一博的消息。”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战战，别天真了。他要是真想联系你，会三天不回消息？”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肖战心里。
是啊，在这个手机不离身的时代，三天不回消息几乎就是一种表态了。
但他还是固执地说：“可能出了什么事……”
“随你怎么想吧。”顾钦煜叹了口气，“明天中午12点前，我要答案。纽约那边等不起。”
挂断电话，肖战重新坐回书桌前。
桌上除了合同，还有一叠信纸。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钢笔。
“亲爱的王一博：”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洇开一小片墨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失联，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
写到这里，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砸在纸上，晕开了“不得已”三个字。
肖战慌忙用袖子擦了擦，继续写道：
“纽约有个很重要的艺术展邀请我参加，需要一月份就过去准备。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但我不知道是否该接受。如果你在，一定会给我建议……”
笔尖悬在空中，肖战突然意识到自己写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信该寄到哪里？
王一博只说过他去看望‘朋友’，却没说具体地址。
他沮丧地把笔扔在桌上，信纸揉成一团。
窗外雨更大了。
与此同时，百香果市帝豪酒店顶层套房里，王一博正对着保险柜发狠。
他的手机被锁在里面，而钥匙在王一帆手中。
“把手机还给我！”王一博对着刚进门的哥哥低吼。
王一帆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用丝质手帕擦拭着：“急什么？等签完股权转让协议，你爱联系谁联系谁。”
“那是肖战！”王一博一拳砸在墙上，“他已经三天联系不上我了！”
“那个乡下老师？”王一帆轻蔑地挑眉，“正好，让他知难而退。”
王一博眼睛发红，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碎片飞溅，在暴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你干什么！”王一帆皱眉，“这是五星级酒店！”
“我不管什么星级！”王一博喘着粗气，“我要我的手机！我要给肖战回电话！”
王一帆冷冷地看着弟弟：“为了个男人，你连家族责任都不要了？父亲在医院躺着，王氏集团群龙无首，你是唯一的继承人！”
“我不是！”王一博声音嘶哑。
“三年前我就不是了！我宁愿在乡下修一辈子农机，也不想回到这个金丝笼子里！”
王一帆不慌不忙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看看这个再说。”
王一博接过文件，是一份医疗报告。
诊断结果栏赫然写着：肝癌晚期。
“医生说你父亲最多还有半年。”
王一帆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一博，就当哥哥求你……暂时放下那个人，回来帮帮家里，好吗？”
王一博的手微微发抖。
他抬头看向窗外，雨水模糊了整座城市。
就像他此刻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得看不清方向。
“……把手机给我。”最终，他低声说，“至少让我告诉肖战一声。”
王一帆犹豫了一下，从西装内袋掏出钥匙打开保险柜：“记住，王氏集团现在面临收购危机，你的任何举动都可能影响股价。那个老师的身份……不合适。”
王一博夺过手机，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瞬间涌入。
大部分来自肖战，时间从三天前一直延续到一小时前。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最新一条语音消息，肖战沙哑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一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如果你只是不想理我了，至少……至少告诉我一声……”
声音里的无助和哽咽让王一博心如刀绞。
他立刻按下回拨键，却在最后一秒停住了。
父亲肝癌晚期的诊断书就在眼前，王氏集团数千员工的生计系于一线……而电话那头，是他此生唯一的温暖。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迟迟按不下去。
“打啊。”王一帆讽刺地说，“告诉他你要继承家业了，问他愿不愿意做王太太？”
王一帆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王一博。
是啊，他能对肖战说什么？
说他其实是王氏集团二少爷？
说他骗了他整整两年？
说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建立在谎言上？
手机从指间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给我一周。”王一博哑着嗓子说，“一周后，我会签股权协议。但这一周，我要处理完所有私事。”
王一帆满意地点点头：“可以。但记住，不要做任何有损家族声誉的事。”
他离开后，王一博捡起手机，翻看着肖战发来的每一条消息。
最后一条是两小时前的：
“一博，我决定写信给你。也许这样古老的方式更适合我们。如果你收到，请一定回复我。”
王一博眼眶发热。
他走到书桌前，抽出酒店信纸，钢笔悬在纸上许久，最终只写下三个字：
“对不起。”
写完又立刻揉成一团。
这样的信怎么能寄出去？他连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窗外雨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
第二天中午，肖战站在美术学院门口，手里捏着已经签好字的纽约展览合同。
顾钦煜的车准时出现在视线里，黑色奔驰滑行在雨后湿漉漉的路面上。
“明智的选择。”顾钦煜接过合同，满意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会想通。”
肖战面无表情：“我只是签了合同，还没决定去不去。”
顾钦煜挑眉：“有什么区别吗？违约要赔三倍定金。”
“如果王一博需要我，多少钱我都赔。”
肖战直视他的眼睛，“现在，能请你帮个忙吗？”
顾钦煜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说说看。”
“你人脉广，能帮我查查王一博到底在哪吗？”
肖战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恳求，“我真的很担心他。”
顾钦煜意味深长地笑了：“巧了，我刚好听到一些消息……关于王氏集团二少爷突然现身总部的事。”
肖战皱眉：“什么意思？”
“自己去查查新闻吧。”顾钦煜拍拍他的肩，“对了，你的机票已经订好了，1月3号。别迟到。”
黑色奔驰扬长而去，留下肖战站在路边，满脑子疑问。
他掏出手机搜索“王氏集团 二少爷”，最新的一条财经新闻赫然映入眼帘：
《王氏集团二少爷王一博现身总部，或将接手父亲董事长职位》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侧脸照片，但那轮廓，那下颌线，肖战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照片里的人西装革履，神情冷峻，与记忆中那个满手机油味的农机修理工判若两人。
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分明就是王一博的。
手机从指间滑落，肖战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答——为什么王一博突然失联，为什么他会在豪华酒店，为什么他总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
因为他根本不是他所说的那个人。
肖战弯腰捡起手机，手指发抖地拨通了最后一个号码。
不是王一博的，而是教育局的。
“喂，李主任吗？我是肖战……对，在省城进修那个……我想问一下，我支教的岗位有人接替了吗？”
电话那头的回答让肖战愣住了。
他道了谢，挂断电话，站在路边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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