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起,是王一博发来的消息:【今天过得怎么样?】
简单的一句问候,却让肖战鼻子一酸。他迅速回复:【还好,去看了个画展。你呢?】
【忙。】王一博的回复很简短,【想你了。】
肖战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反复看着这三个字。
他多想告诉王一博关于顾钦煜的事,关于纽约展览的邀请,关于他内心的动摇……
但最终,他只是回复:【我也想你。能视频吗?】
这一次,王一博没有拒绝。
视频接通后,屏幕上出现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王一博似乎刚洗过澡,头发还湿着,穿着那件肖战熟悉的灰色T恤。
背景是他们共同的卧室,肖战的枕头还摆在原来的位置。
“你看起来累了。”肖战轻声说。
王一博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这几天活多。”
他的目光在屏幕上游移,似乎在贪婪地捕捉肖战的每一个细节,“画展好看吗?”
“嗯,还不错。”肖战犹豫了一下,没有提遇到顾钦煜的事,“今天教授说我构图缺乏深度。”
王一博皱眉:“他不懂欣赏。”
这句护短的话让肖战笑出声:“你都没看到我的画。”
“你画什么都好。”王一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各自通过屏幕凝视对方。
肖战注意到王一博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眉头也一直微微皱着,似乎有什么心事。
“你最近……还好吗?”肖战试探地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王一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恢复平静:“没什么,就是……”他顿了顿,“想你了。”
这个回答没有完全消除肖战的疑虑,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们又聊了些日常琐事,但都默契地避开了可能引发深度话题的内容。
挂断前,王一博突然说:
“不管发生什么,记住我爱你。”
这句从未直接说出口的告白让肖战愣住了。
等他回过神,视频已经结束,屏幕上只剩下自己的倒影,瞪大的眼睛,微张的嘴唇,和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
肖战把手机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离王一博近一些。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闪烁,与小镇的星空截然不同。
他翻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旧相册,翻到中间一页,那是他和顾钦煜大学时的合影,两人站在他的获奖作品前,笑容灿烂。
手指轻轻抚过照片,肖战陷入沉思。
艺术理想与纯粹爱情,城市繁华与乡村宁静,过去与现在……
他究竟该如何选择?
而在小镇的卧室里,王一博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手中紧握着那枚从王一帆那里拿来的家族戒指。
戒指内侧刻着家族格言和王奕琛的生日。
一个他毫无记忆的日期,一个可能彻底改变他和肖战关系的身份证明。
“不管发生什么……”他低声重复着自己对肖战的承诺,眼神却逐渐变得迷茫而痛苦。
清晨的小镇笼罩在薄雾中,石板路上还带着夜间的露水。
王一博站在家门口,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袋,里面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那本肖战留给他的速写本。
他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了几年的小屋,门廊上的风铃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肖战去年夏天挂上去的。
一辆黑色路虎缓缓驶来,停在他面前。
王一帆从车上下来,西装革履与这个朴素的乡村格格不入。
“都准备好了?”王一帆问,目光扫过王一博简单的行李。
王一博点点头,没有作声。
三天来,那些记忆碎片像噩梦一样纠缠着他,但大部分仍然模糊不清。
唯一清晰的是王一帆带来的消息,父亲病情急剧恶化,医生下了最后通牒,可能撑不过这个星期。
“上车吧。”王一帆打开车门,“私人飞机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王一博深吸一口气,刚要迈步,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转头看去,只见老张、村长和农机站的几个同事匆匆赶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村里的大婶和小店老板。
“一博!”老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听说你要走?”
王一博愣住了,看向王一帆:“你告诉他们的?”
王一帆耸耸肩:“只是去村委会办了手续。毕竟你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有些关系需要处理。”
村长走上前,花白的胡子在晨风中微微颤动。
他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村里德高望重。
王一博刚“来”村里时,就是村长给他安排了住处。
“孩子,”村长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声音沙哑而温和,“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王一博皱眉:“什么真相?”
村长看了看周围聚集的村民,叹了口气:“三年前,李哑巴在河边发现了你。你浑身是血,昏迷不醒,身上只有一张破损的身份证,名字是王奕琛。我们把你送到县医院,救回了一条命。”
王一博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紧了行李袋的带子。
“你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张接话道,眼睛红红的,“医生说这是创伤后失忆,可能永远恢复不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告诉你,你是村里人,父母早亡,从小在外地打工刚回来。”
“为什么?”王一博的声音有些发抖。
“为了让你安心养伤啊。”杂货店的王婶抹了抹眼角,“你那时虚弱得像张纸,我们怕你想起什么不好的事,再受刺激。”
“而且……”村长犹豫了一下,“你身上有些伤痕……不太像普通车祸。我们担心有人想害你。”
王一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环视这些熟悉的面孔,老张,三年来像父亲一样照顾他;村长,总是笑眯眯地问他有没有吃饱;李婶,每次他去店里都多塞给他一包花生……
这些人,竟然集体对他撒了一个长达三年的谎。
“你们……一直知道我是谁?”王一博艰难地问。
“不,我们只知道你不是村里人。”老张摇头,“直到这位王先生找来,我们才确定你的身份。”他顿了顿,“一博……不,王少爷,这三年来……”
“我还是王一博。”王一博打断他,声音低沉而坚定,“至少在这里是。”
一阵沉默。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众人身上。
远处传来几声鸡鸣,和往常任何一个清晨没什么不同,但一切又都变了。
李哑巴从人群后面挤过来,手里捧着一个布包。
他是村里最沉默的人,也是当年发现王一博的救命恩人。
他咿咿呀呀地比划着,把布包塞给王一博。
王一博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手工制作的小木刀,做工粗糙但很用心。
他记得这是李哑巴的拿手活计,村里孩子满十岁时都会收到一把。
“给我的?”王一博问。
李哑巴点点头,又比划了几个动作。
老张翻译道:“他说,希望你平安,常回来看看。”
王一博的喉咙发紧。他小心地收好木刀,对李哑巴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救了我。”
村长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一博,这是村里人的一点心意。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这三年来,你就是我们村的孩子。”
王一博没有接红包,而是突然抱住了老人。
村长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
村长推开他,声音也有些哽咽,“去吧,去见你父亲。记得……记得有空回来看看。”
老张也凑上来,塞给王一博一个塑料袋:“给你带了点家乡的土产,路上吃。”
王一博低头看着袋子里的煮鸡蛋、烙饼和自家腌的咸菜,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
老张手把手教他修农机;王婶偷偷给他介绍对象;村里孩子们追着他叫‘一博哥’……
这些记忆如此真实,如此鲜活,比那些闪回的豪门片段更加清晰可触。
“我会回来的。”王一博对所有人说,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很快。”
王一帆看了看手表,轻咳一声:“时间不早了。”
王一博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些朴实的脸庞,每一张都写满了不舍和祝福。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车子。
就在他要上车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博哥!等等!”
一个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来,是村长的孙子小虎。
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给你的!”
王一博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蜡笔画。
画上有两个人,一个高大一个纤细,站在一片金黄的麦田里。
虽然笔触稚嫩,但能认出是他和肖战。
“我照着肖老师教的方法画的。”小虎骄傲地说,“他说要画出‘爱’的感觉。”
王一博的眼眶一热。
他蹲下身,平视着小虎:“谢谢,我很喜欢。帮我告诉肖老师……我会想他。”
小虎用力点头,然后突然扑上来抱住王一博的脖子:“早点回来!你答应教我骑自行车的!”
王一博紧紧抱了抱这个孩子,然后起身走向等待的车子。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害怕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会让自己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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