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犹豫了一下，最终摘下手套：“一小时，我还要工作。”
酒店套房宽敞明亮，窗外是小镇全景。
王一帆让保镖等在门外，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相册。
“这是你从小到大的照片。”他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一个婴儿在豪华婴儿房里的照片。
“王奕琛，王氏集团二少爷，我的亲弟弟。”
王一博——或者应该叫王奕琛盯着那些照片，太阳穴突突跳动。
婴儿时期的照片自然没有任何记忆，但随着年龄增长，照片中的人逐渐与现在的自己重合。
特别是青少年时期的照片，那个穿着私立学校制服、表情冷峻的少年，确实是他自己。
“这是你十八岁生日。”王一帆指着一张照片说，“那天你拿到了哈佛的录取通知书，父亲送了你一辆保时捷。”
照片上的年轻人站在一辆红色跑车前，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王一博盯着那个笑容，突然一阵头痛，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玻璃碎裂的声响……
“我出车祸的那辆车？”他哑着嗓子问。
王一帆点点头：“你开车去机场接女朋友，路上被一辆卡车撞了。等我们在医院找到你时，你已经失踪三天了。”
“女朋友？”王一博猛地抬头，“谁？”
“林氏珠宝的千金，林妙。”王一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交往两年，差点订婚。”
王一博的胸口一阵发紧。
林妙？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激不起任何波澜，但"女朋友"三个字却让他莫名想起肖战。
肖战知道他有这段过去吗？如果知道，会怎么想？
“我不记得她。”他最终说。
“没关系，记忆可以慢慢恢复。”王一帆合上相册。
“重要的是，你现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王氏集团30%的股份在你名下，价值数十亿。父亲希望你回去接手海外业务。”
数十亿。这个数字在王一博脑海中回荡。
他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沾着机油的手，再看看王一帆保养得当的手指上那枚价值不菲的家族戒指，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至极。
“我需要更多时间。”他站起身，“现在我得回去工作了。”
王一帆没有阻拦，只是在他走到门口时说：“一博。父亲等不起太久。”
回到农机站，王一博比以往更加沉默。
他机械地完成手头的工作，拒绝任何人的搭话。
下班后，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镇上的小酒馆，一个人喝到深夜。
手机亮起，是肖战的视频请求。
王一博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最终按下了拒绝键，回复道：【在加班，明天再聊。】
他不敢面对肖战，害怕自己会在视频中泄露什么。
更害怕的是，如果肖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如何看待他们的关系？一个隐瞒过去的骗子？一个玩弄感情的富家子弟？
酒保过来问他还要不要加酒，王一博摇摇头，结账离开。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些许酒气。
他站在桥上，看着河水中摇晃的月光，突然无比想念肖战。
不是通过冰冷的屏幕，而是真实的、温暖的、能被他拥入怀中的肖战。
与此同时，省城的美术学院里，肖战正收拾画具准备离开教室。
今天的肖像课他表现不佳，教授委婉地指出他的构图"缺乏深度"。
“嘿，要一起去喝点东西吗？”林小雨从后面追上来，“几个同学约了去新开的艺术酒吧。”
肖战摇摇头：“不了，我有点累。”
“你最近总是拒绝社交。”林小雨撇撇嘴，“该不会每天晚上都和乡下男友视频吧？”
肖战的耳根一热：“不是每天晚上……”
“天啊，你真的陷进去了。”林小雨夸张地摇头。
“不过我能理解，他确实很帅，就是……”她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
“没什么。”林小雨转移话题，“对了，顾学长今天又来学校了，好像在美术馆那边。”
肖战皱起眉。
自从三天前在宿舍楼下偶遇，顾钦煜就以各种理由出现在他周围，"恰巧"来学校办事，"偶遇"在食堂，"顺路"送他回宿舍……
每一次都彬彬有礼，不越界，却让肖战无法彻底拒绝。
“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肖战说。
林小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那他为什么打听你的课程表？”
肖战心头一紧：“他打听我？”
“整个系都知道了。”林小雨压低声音，“顾钦煜现在可是艺术圈的红人，他画廊签约的几个画家都小有名气。不少人巴不得被他'打听'呢。”
肖战没有接话，但胸口莫名发闷。
走出教学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向了与宿舍相反的方向。
学校美术馆正在举办一个当代艺术展，他原本就打算今天去看的。
美术馆人不多，肖战慢慢欣赏着展品，试图让自己沉浸在艺术中，暂时忘记烦恼。
当他站在一幅抽象画前沉思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幅画用了特殊的矿物颜料，在不同光线下会呈现不同色调。”
肖战转身，顾钦煜就站在他身后，穿着深蓝色高领毛衣和灰色休闲西装，整个人散发着成熟优雅的艺术气息。
“这么巧。”顾钦煜微笑，“你也喜欢他的的作品？”
肖战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只是随便看看。”
“别紧张。”顾钦煜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纯属偶遇。他是我画廊的签约画家，我来看看布展情况。”
肖战点点头，转身想走，却被墙上的另一幅画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幅乡村风景，金黄的麦田，远处的小屋，还有一条蜿蜒的土路。
不知为何，这让他想起了王一博的农机站。
“喜欢这种风格？”顾钦煜走到他身边，保持着礼貌距离，“很朴实的题材，但技术上没什么挑战性。”
肖战皱眉：“艺术的价值不在于技术难度。”
“当然。”顾钦煜轻笑。
“不过以你的天赋，应该追求更高的舞台。”
他指了指展厅中央的一幅大型作品，“那才是你应该努力的方向。”
那幅画占据了整面墙，色彩大胆，构图复杂，确实令人震撼。
肖战不自觉地走过去，仰头欣赏。
“我在纽约有个展览机会。”顾钦煜站在他身后，声音低沉。
“需要一个有潜力的年轻画家合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肖战转身，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纯粹的职业邀请。”顾钦煜从口袋里递出一张烫金名片，“不考虑过去，单从艺术发展角度，你也应该认真考虑。”
肖战没有接，但目光扫过名片上的字：“纽约·东京·巴黎国际巡回展”。
“为什么是我？”他直接问。
顾钦煜的眼神变得柔和：“因为我了解你的才华，战战。大学时你的作品就让我惊艳。”
他向前一步，“而且我知道你有多渴望被认可，渴望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顾褚煜的话成功激起肖战的梦想。
是的，他确实曾经梦想过国际舞台，渴望自己的作品被更多人看到。
在小镇教书的这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这些野心，但此刻，那种渴望又悄然苏醒。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希望，肖战也被打动了。
“我已经有……”
“男朋友，我知道。”顾钦煜打断他，“但艺术生涯和个人感情并不冲突。你可以两者兼得。”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当然，如果对方真的理解你、支持你的话。”
肖战沉默了。
王一博会支持他去纽约吗？
他们之间本就隔着城乡差距，如果再隔着半个地球……
“不用现在回答。”顾钦煜把名片塞进肖战的上衣口袋。
“展览明年三月才开始，你有足够时间考虑。”
他后退一步，“我约了人，先走了。好好欣赏展览。”
看着顾钦煜离去的背影，肖战长舒一口气，却感到口袋里的名片像一块烧红的炭，灼烧着他的皮肤。
他走到窗边，掏出手机，翻出王一博的照片。
那是他临走前拍的，王一博站在农机站门口，笑容罕见而珍贵。
肖战的手指轻轻抚过屏幕，突然有种冲动想立刻打电话给他。
但想到昨晚被拒绝的视频请求，他又犹豫了。
王一博最近似乎很忙，回复消息也比以前简短。
是工作太累？还是……他有了其他想法？
他摇摇头，试图甩开这些无谓的担忧。
但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发现顾钦煜不知何时又回来了，站在展厅门口，远远地望着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回到宿舍，肖战洗了个热水澡，试图冲淡一天的疲惫和混乱思绪。
擦头发时，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日历上，距离回小镇还有七十一天。
原本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减少，给他带来安慰，但此刻，他却感到一丝莫名的焦虑。
他怕看到王一博失望的表情，怕两人之间的感情化为乌有，他舍不得，也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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