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起：墨染袖，风波生
永昌三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都早。
沈知微蜷在书局最角落的位置，冻得发红的手指紧握着紫毫笔。砚台里的墨结了层薄冰，她呵了口热气，看着白雾在笔尖缭绕。戌时的更鼓刚响过第一声，书局外传来醉汉的吆喝，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寒鸦。
"《南华经》第七卷，终是抄完了。"
她搁下笔时，袖口不慎扫过砚台。素白的棉布上顿时洇开一道墨痕——奇怪的是，今日她分明用的是朱砂批注。更奇怪的是，当她掬水想洗净时，那墨迹竟在茶盏中舒展成四个小字：
【癸酉年冬】
指尖猛地一颤。这是老秀才捡到她的年份，也是她记忆开始的地方。窗外忽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几个书生举着火把跑过巷子，火光透过窗纸在她脸上跳动。
"皇家书院要破例收寒门学子了！"
"听说是萧家那位纨绔公子力谏的..."
"管他呢！若能考入，每月有三两银子的膏火钱！"
沈知微攥紧了渗墨的衣袖。茶盏突然炸裂，漆黑的水溅在《南华经》上，那些庄子的逍遥之语顿时化作团团乌云。
#### 承：旧梦魇，新图谋
三更的梆子声惊醒了她。
沈知微从案上抬起头，发现油灯早已熄灭。月光透过冰凌窗花照进来，在桌案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指尖触到满手冷汗。
又是那个梦。
冰层在脚下碎裂的瞬间，她看清了踩在自己手指上的绣鞋——银线绣的凤凰眼睛，用的是和她怀中布老虎一样的琉璃珠。铃铛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伴着孩童天真的笑语："姐姐就在湖底好好睡觉吧..."
叮铃——
现实中的银铃声让她浑身一颤。沈知微这才发现，案头不知何时多了个褪色的布老虎，虎睛处的琉璃珠正诡异地反射着月光。这是她仅存的"旧物"，却连是谁给的都记不清了。
"癸酉年冬...银铃绣鞋..."
她蘸着残茶在桌上勾画，突然僵住。老秀才临终时的话在耳边炸响："你裹着的襁褓里，塞着半本烧焦的《兰台密卷》。"
而今日申时，书局刚接到修复这本禁书的密单。
#### 转：局中局，初相逢
五更鼓响时，沈知微已经束好了胸。
铜镜里的少年眉眼清俊，唯有耳垂上若隐若现的耳洞透着破绽。她用灶灰抹了抹，忽然听见后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布老虎躺在井沿边，虎嘴里叼着张泛黄的纸。展开是半幅地图，标注着皇家书院西南角的狗洞——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铃铛。
辰时的报名处挤满了衣衫褴褛的寒门学子。沈知微排在队尾，突然听见前方传来骚动。一个着月白锦袍的公子正用洒金折扇轻敲名册："奇怪，这《寒门举荐名录》怎么少了一页？"
队伍顿时炸开了锅。沈知微踮脚看去——那扇面分明是空白的！锦衣公子忽然转头，眼下的泪痣红得妖冶："这位小郎君，你说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
折扇毫无征兆地挑起她下巴。
萧景珩眼前突然炸开无数画面：雪地里啼哭的婴儿、燃烧的书页漫天飞舞、女子眉间朱砂滴落在白玉铃铛上...而沈知微袖中的墨迹突然活物般游动，化作黑蛇吞没了幻象。
"公子？"她后退半步，袖口已洁白如新，"您额上都是冷汗。"
萧景珩收回微微颤抖的扇骨，笑意不减："昨夜贪杯，见笑。"——他的读心术第一次失了效。
#### 合：暗流涌，孤舟行
暮鼓响到第七声时，沈知微终于撕下告示栏最后一张荐书。
暗巷里，黑衣人单膝跪地："主子，那姑娘接触过《兰台密卷》的残页。"
"有意思。"萧景珩摩挲着扇骨上新裂的纹路，"去告诉裴相，他找的'文曲星'..."折扇"唰"地展开，遮住他唇角冷笑，"可能是个姑娘。"
与此同时，沈知微在荐书背面发现了蝇头小楷：
【欲知癸酉真相，明日午时，废墨坊见。】
她没看见屋檐上蹲着的苏玉——少女手中的琉璃珠正倒映着布老虎空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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