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苏秋池放下手中的面包,笑嘻嘻的看着他。
陈鑫雨揉了揉眼睛,没想到苏秋池醒这么早,目光相撞,他害羞的撇开视线,“你....醒这么早啊。晚上六点才上班,怎么不多睡一会?”他爬下床,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下肚。
苏秋池仰起脸,星星眼看着他,“谢谢你。”
陈鑫雨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着苏秋池,“谢我什么啊,我们都是同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你饿了吗,我带你去吃东西吧。”陈鑫雨有些激动道,看着苏秋池放在桌上的半个面包,“我知道一家餐馆,很好吃的。”
苏秋池呆呆的看着他,没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你等我换身衣服。”陈鑫雨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T恤和牛仔裤,生怕苏秋池等太久,溜进浴室后,又探头嘱咐道,“我很快的。”
“五分钟!就五分钟!”他竖起五根手指强调,发梢还翘着几根不听话的呆毛。浴室门砰地合上,随即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和水龙头被拧开的哗啦响。
苏秋池望着那扇微微震颤的磨砂玻璃门,眨巴眨巴眼。他低头戳了戳桌上干巴巴的面包边,其实他都快吃饱了,只不过陈鑫雨硬要邀请他去,就再免费蹭点吧。
磨砂玻璃上晃动的剪影显示陈鑫雨正单脚跳着穿裤子,影子忽高忽低像出滑稽皮影戏。
水龙头突然被拧到最大,水流冲击洗手池的声音盖过了他慌乱的动静。
苏秋池托着腮,数着墙上挂钟的秒针刚转过三圈,浴室门就猛地被拉开,陈鑫雨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刘海冲出来,T恤领口还翻着半边,锁骨上挂着没擦干的水珠。
“等我一下吧,我吹个头发。”他有些着急,一把抓起床头的吹风机,插头怼了好几下才对准插座。他胡乱地拨弄着湿漉漉的刘海,热风开得太大,吹得发丝四处飞翘,像只炸毛的小动物。
“马上好马上好!”他提高音量对苏秋池喊着,声音混在轰隆隆的风声里。
苏秋池抿了抿唇,看着陈鑫雨一顿操作下来,他觉得好厉害,还想要陈鑫雨教他怎么吹头发。
“走走走,先出门吃东西去。”陈鑫雨双手搭在苏秋池肩上,推着他出门了。
整条街的餐馆,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街角的老字号面馆蒸腾着白色雾气,老板正甩着长长的拉面,面团在案板上啪啪作响,隔壁的川菜馆飘出呛辣的香味,红油在铁锅里滋啦作响,再往前是馄饨饺子馆。
陈鑫雨的手指在苏秋池肩上轻轻敲打,“你能吃辣吗?”
苏秋池抬眸,星星眼看着他,抿嘴点了点头,“嗯嗯。”
陈鑫雨思考了一会,转念一想,苏秋池后背还有伤,“算了,咱们吃清淡一点的。”他主动拉着苏秋池的手腕,朝馄饨饺子馆那边去。
苏秋池的目光落在陈鑫雨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他掌心的温热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苏秋池下意识缩了缩,拽动了两下手腕。
陈鑫雨愣了一下,慌里慌张的放开,耳尖微微泛红,他笑着掩饰,“不好意思。我刚才.....”
苏秋池抿嘴,摇了摇头,声音像一片羽毛一样落在湖面,很轻,“没关系。”
陈鑫雨笑着挠了挠头,有些尴尬,他走在前,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苏秋池跟没跟上来,街角的馄饨馆在最后,一百米的路程毫不夸张两人用了10分钟。
苏秋池走路慢,吃东西也慢,他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馄饨,手里捏着勺子,小心翼翼的舀起一颗,噘嘴吹了吹,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坐在正对面的陈鑫雨如猛虎进食,他猛地挑起一大坨面条,手腕一抖就甩进嘴里。面条还挂着油花就被他哧溜一声吸进去,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
“不...不烫吗?”苏秋池直接看呆了,他刚刚从碗里舀起来的那颗馄饨还在勺子里呐。
陈鑫雨嘴里嘟囔着,“我饿了。”他喉结上下滚动时,一滴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刚端上来的荷包蛋被他筷子一戳,溏心蛋黄地涌出来,他赶紧用面条堵住缺口。
“慢点吃。”苏秋池眨巴眨巴眼看着他。
陈鑫雨敷衍的点了点头,一碗面还没吃饱,他又再叫了一碗,他看着苏秋池进食的模样,就跟那小松鼠一样,眼睛都看直了,简直不要太可爱。
苏秋池正用门牙一点点磨着馄饨皮,两颊随着咀嚼微微鼓起,睫毛在热气中轻轻颤动。他察觉到视线,茫然地抬眼时,嘴角还沾着一点葱花。
“咳、咳咳!”陈鑫雨突然被面条呛到,整张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去抓水杯时差点打翻醋瓶。他灌下大半杯冰水才缓过劲来,却见苏秋池已经掏出纸巾。
“给你。”苏秋池将纸巾递了过去。
陈鑫雨慌乱接住,并没有着急自己用,而是擦掉了苏秋池嘴边的葱花。他的手指在触碰到苏秋池嘴角的瞬间明显抖了一下。他捏着纸巾的力道很轻,像是怕碰碎了花瓣似的,小心翼翼地蹭过他柔软的唇边。
“这、这里沾到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擦完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整个人僵在原地,捏着那张沾了葱花的纸巾收回来也不是,继续举着也不是。
苏秋池显然也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粉色。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陈鑫雨对他有好感,他自己也能感受的出来,不然为什么陈鑫雨脸蛋红的像只熟透的虾一样。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只剩下面馆嘈杂的背景音和蒸笼冒出的呼呼白气。
陈鑫雨盯着苏秋池睫毛投在脸上的阴影,突然觉得喉咙又干又紧,明明刚才灌下去那么多冰水。
“快吃吧。”苏秋池的声音比平时还要轻,几乎要淹没在厨房煎蛋滋滋冒油的声响里。他低头搅着碗里剩下的馄饨汤,汤面上倒映出他抿嘴的模样。
陈鑫雨把那张皱巴巴的纸巾攥在手心,突然觉得今天的辣椒油是不是放太多了,不然为什么连眼眶都开始发烫。
吃完饭,两人并排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陈鑫雨时不时瞄一眼苏秋池,他看着一旁的水果店,拉着人走了过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苏秋池仰起脸,双眼水灵灵的看着他,陈鑫雨应该不是傻子吧,居然免费给他东西吃。
陈鑫雨用手肘碰了一下他,“嗯?”
“我要吃那个葡萄。”苏秋池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果篮里那串晶莹的紫葡萄。他的指尖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指甲修剪得圆润可爱。
那串葡萄还带着清晨的露水,深紫色的果皮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在竹编的篮子里显得格外诱人。
“咱这都是今天从果园里刚摘来的。”老板娘开口道。
陈鑫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那就要这个。”一串肯定不够吃,陈鑫雨又加塞了一串进袋子里。
苏秋池就站在店门外看着他付款,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现在他没钱,能免费蹭一顿是一顿,到时候苏诺接他电话后,再把钱还给陈鑫雨。
“走吧。回去洗洗再吃。”陈鑫雨笑盈盈的看着他。
苏秋池点了点头。
清洗过的葡萄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水光,一颗颗饱满的果实像缀满水晶的紫宝石,表面还滚动着细小的水珠。
陈鑫雨伸手摘下最饱满的一颗,指尖小心地捏着翠绿的果柄,递到苏秋池面前,“给,这颗最大,应该很甜。”
苏秋池却没有立即接过,而是微微仰起脸,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声音软软的,“要剥皮。”
陈鑫雨的指尖轻轻托着那颗饱满的葡萄,一颗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指节缓缓滑落,他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好好好,剥皮。”
他心脏怦怦直跳,耳朵微微泛红,剥好的葡萄他都放在了盘子里,“你吃吧。”
“嗯嗯。”苏秋池欢快的点了点头。
陈鑫雨还以为他会吃很多,铆足劲的剥,结果人家吃五颗就不吃了。
“你不吃了?”陈鑫雨瞪大眼睛,手里还捏着那颗湿漉漉的葡萄,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苏秋池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我想睡觉......”话音未落,他已经摇摇晃晃地蹭到床边,像只困极了的小猫,连被子都懒得扯,直接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几乎是脑袋沾到枕头的瞬间,他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微微张开的唇瓣随着呼吸轻轻翕动。
陈鑫雨站在原地,看着那颗被遗忘的葡萄在指尖慢慢变暖,水珠已经蒸发殆尽。他无奈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拉起被角盖住他露在外面的肩膀。
“秒睡。真可爱。”陈鑫雨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柔软起来。他眼珠滴溜一转,想,干脆让苏秋池成为他室友好了,反正员工宿舍一人一间,到时候他就说满了,只能和他一起睡。
想到这,他就忍不住想笑,觉得自己可聪明了。
陈鑫雨躺在苏秋池身旁,嘴角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困意来袭,他也睡了过去,还好定了闹钟,在五点半的时候响了。
“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骤然划破宁静。
陈鑫雨猛地睁开眼,窗外天色已经染上暮色。他一个激灵坐起身,连忙伸手拉住苏秋池纤细的手腕轻轻摇晃,“快醒醒,再不起床要迟到了。”
苏秋池皱起鼻子,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声,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五分钟......就五分钟.....”他的声音黏糊糊的,带着浓浓的睡意,睫毛颤动了几下却死活不肯睁开。
“那你快点昂。我先去洗漱了。”陈鑫雨没再管他,去了浴室。
五分钟后,苏秋池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惺忪的睡眼。他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脸颊上还带着枕头压出的红印,头发乱蓬蓬地支棱着,活像只炸毛的兔子。
“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他软绵绵地嘟囔着,半闭着眼睛在床上摸索,差点一头栽下去。
好在陈鑫雨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一次性洗脸巾覆在了苏秋池脸上,“我给你洗洗。以后你就跟我住一起吧。反正都是员工宿舍,其他的都满了。我给你准备了牙杯和牙刷,毛巾。”
苏秋池半睡半醒的点了点头,洗完脸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他双眼亮亮的,好似藏了满天星辰一般看着陈鑫雨,“你真好。以后我也会对你好的。”
“啊?”陈鑫雨愣了一下,他那傻大个还以为是苏秋池在变相表白,心里都快开出一朵花了。
两人穿着制服来到大厅,陆珩正背对着大门站在人群最前方,修长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投出一道锋利的阴影。他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肩线绷得笔直,连后颈的线条都透着寒意。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全体员工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僵在原地。
苏秋池手里的笔记本啪嗒掉在地上,在死寂中炸开刺耳的声响。
陆珩缓缓转身,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碾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黑沉的目光扫过人群时,锁定在苏秋池身上,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骤然相撞,苏秋池顿时像被钉住的小鹿,连呼吸都停滞了。
陆珩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他眸光一瞥,站在苏秋池身旁的陈鑫雨引起了他的注意。
陈鑫雨此刻正低着头跟苏秋池说悄悄话,“咱们每个星期三都会开一次会,你别害怕,没事的。”
苏秋池身子有些发抖,他脑海里不断浮现昨天晚上陆珩掐他脖子,将他摔在沙发上画面,后背传来的疼让他始终都记得。
陆珩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当墙上的时钟,分针与时针在数字6上重叠的瞬间,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小朱,念一下昨天的业绩,盈利亏损。”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