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苏棠抱着琴谱冲进音乐学院的琴房时,连衣裙已经被雨水浸透。她正要给陆沉舟发消息,却在虚掩的门缝里看到令她心碎的一幕——男友陆沉舟正弯腰替江薇系小提琴弦,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呼吸。
琴谱"啪嗒"掉在地上,惊得两人同时回头。江薇慌乱起身,陆沉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苏棠已经冲进琴房,抓起乐谱架上的谱夹狠狠砸向那架价值百万的施坦威钢琴。
"苏棠!"陆沉舟想去阻拦,却被她甩开。
"原来这些日子你总说忙,就是在和她在一起!"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们说好一起准备国际大赛,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够了!"苏棠抄起琴凳,狠狠砸向钢琴。清脆的碎裂声中,琴弦崩断,琴键散落一地。陆沉舟想去拉住她,却被飞溅的木片划伤手背。
"我们完了!"苏棠将情侣手表摔在地上,转身冲进雨幕。她没有看到,陆沉舟从口袋里掏出的戒指盒,掉在满地狼藉中,再也找不到踪影。
三天后,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寄到。苏棠没有告诉任何人,收拾行李就登上了飞往欧洲的航班。在机场候机时,她摸向口袋里的银杏叶书签——那是陆沉舟在他们初遇的秋天,从银杏树下捡来送给她的。
然而当她把手抽出来时,书签却不慎滑落,掉进了机场便利店的货架缝隙里。正在柜台前买热可可的陆沉舟听到响动,回头时只看到苏棠匆匆离去的背影。他追到登机口,却只来得及看到关闭的舱门。
八年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苏棠摘下墨镜,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右手。这些年在国际舞台上的高强度演出,让她的手指患上了严重的肌肉劳损。医生警告她,如果再不休息,很可能再也无法弹琴。
家族的"音悦钢琴工作室"已经濒临倒闭,父母希望她回来接手。站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苏棠看着手机里新发来的消息——工作室最大的投资方要求面谈。
当她走进那间位于陆家嘴的豪华办公室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落地窗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转过身,腕间的银杏叶造型袖扣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好久不见,苏棠。"陆沉舟的声音低沉而克制,眼神却出卖了他起伏的情绪。
苏棠强作镇定:"没想到陆总会是投资方。"
"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演出。"陆沉舟走到钢琴前,轻轻抚过琴盖,"这架钢琴,你还记得吗?"
苏棠的呼吸一滞。那正是八年前被她砸烂的施坦威,琴身的裂痕被巧妙地修复成了银杏叶的纹路,琴盖内侧,一行烫金小字让她眼眶发热:"To my star, will you marry me?"
"当年,江薇的琴弦断了,我只是帮她修理。"陆沉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报纸,"而你走后第二天,我就拿着这张报纸去了维也纳。"
苏棠接过报纸,头版头条赫然是她在维也纳首演的报道。日期正是她离开的次日。
"我在维也纳找了你三个月。"陆沉舟的声音有些沙哑,"直到看到你的演出,才知道你已经成为了最耀眼的钢琴家。"
接下来的日子,苏棠在陆沉舟的帮助下重建工作室。她发现,陆沉舟的办公室里收藏着她所有演出的门票,电脑桌面是她在金色大厅演奏的照片,甚至手机壁纸都是他们大学时期的合影。
而在陆沉舟投资的"银杏咖啡"里,苏棠看到了更令她震惊的东西——那个她遗落在机场的银杏叶书签,被精心装裱在相框里,旁边还有一个布满裂痕的戒指盒。
"这些年,我收购了你所有的演出视频,把我们初遇的便利店改造成咖啡馆,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回来。"陆沉舟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
康复训练的日子里,陆沉舟亲自担任苏棠的陪练。某个暴雨夜,两人在琴房合奏肖邦的《雨滴》。一曲终了,苏棠注意到陆沉舟无名指上有道浅色疤痕。
"这是......"
"八年前,我在琴房的碎片里找戒指时划伤的。"陆沉舟苦笑着说,"找了一整夜,最后只找到这个。"他从琴凳暗格里取出一个丝绒盒,里面是一枚崭新的戒指,戒托设计成缠绕的银杏叶造型。
窗外,雷声轰鸣,与八年前那个雨夜遥相呼应。苏棠的泪水滴落在琴键上,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自己。
"苏棠,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陆沉舟单膝跪地,"这次,换我为你谱写余生的乐章,好吗?"
苏棠颤抖着伸出手,看着戒指缓缓戴上无名指。雨声渐歇,晨光穿透云层,洒在重新修好的钢琴上。这一次,她终于明白,有些爱,即使历经风雨,也依然会在原地等待。
琴键轻响,一曲悠扬的旋律在房间里流淌。这一次,不再有误会,不再有遗憾,只有两个相爱的人,在琴声中续写属于他们的圆满篇章。
稚鱼/执笔
时光补丁:琴键和银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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