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安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肖战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引擎熄灭,周遭瞬间陷入一片沉寂,他利落地解开安全带,伸手就要去推车门。
小朋友见哥哥没有理会自己就要离开,心里那点小委屈和慌乱瞬间放大,他终于忍不住,主动打破了车里的寂静。
“哥~”
在肖战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前一秒,小朋友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低着头,声音怯怯的说,“我没有谈恋爱。”
哥哥出国的时候“警告”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可以谈恋爱。
想了一路,他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个了。
刚才哥哥看见学长牵他的手,一定是误会他在和学长谈恋爱。
肖战握住门把手的手顿住了,小朋友那声软乎乎的哥哥和急于撇清的解释,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他紧绷的心弦,怒火确实消弭了大半。
但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维持着那个准备下车的姿势,宽阔的背脊,像一堵沉默的山。
“哥哥~”
小朋友揪着他衣袖的手轻轻晃了晃,尾音比刚才拖得更长。
这是他的杀手锏。
他早就知道,从小到大,不管犯了什么错,只要他这样软乎乎地喊几声哥哥,稍微撒一撒娇,哥哥就算再生气也会原谅他。
肖战被小朋友的这声哥哥喊的下腹一紧,喉结滚动,无奈低叹一声,最终还是坚持不住,转过身来。
“叫我做什么?”
“解……解释。”
看着低着小脑袋说话结结巴巴的小朋友,肖战还是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解释什么?”
“他是……”
“抬起头。”肖战打断小朋友的话,“看着我说。”
小朋友慢慢抬起头,小心翼翼看着他。
肖战对小朋友向来是百般纵容的,他再怎么闹腾他都只是笑着揉他脑袋,唯独牵扯到小朋友的健康和安全,他才会真的生气。
他冷下脸的样子气场慑人,小朋友从小就怕他这样。
“他是我学校的学长,我没有谈恋爱,你,误会我了。”
小朋友的尾音染上了委屈,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肖战心里最后那点残存的怒气泡泡,只剩满满的心疼和柔软,他再也装不下去,只想弄清楚事情原委。
“他为什么牵你手?”
“因,因为……他说,要送我回家。”
肖战一听,眉心瞬间又蹙了起来,语气陡然冷了下来。
“他经常送你回家?”
“当然没有!”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朋友这次的反应很大,可能是打心底里不想让哥哥误会。
他看着肖战,眼睛瞪得圆圆的,反应过来他哥还在生气,又什么气势都没有了,活像只耳朵耷拉下来的小猫咪,又乖又软。
“他没有经常送过我回家,今天是第一次,他牵我手时候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知道你会突然看到,还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生气不理我。”
小朋友控诉的小奶音没什么威慑力,一开始还有些心虚,到后面反倒开始控诉起了肖战。
肖战的心情随着小朋友的解释变得越来越好,特别是听见小朋友从解释慢慢变成控诉的时候,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听见笑声的小朋友抬起头,睁着一双圆溜溜亮晶晶的狗狗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哥哥。
“你,你笑什么啊。”
“笑你可爱。”
他忍不住揉了揉小朋友毛茸茸的小脑袋,又捏了捏他的脸,心想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像只软乎乎的小奶猫。
“我才不可爱呢,要可爱也是你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见哥哥不生气了,小朋友也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了,直接反驳,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言语上面的漏洞。
小朋友完全忘了,肖战的全家,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呀。
小时候说他可爱也就算了,长大了,怎么还能说他可爱呢。
他到底是哪里可爱了,他才不可爱呢,他明明就很酷,很酷的好吧!
肖战再次被身边炸毛的小朋友可爱到,开心的笑了笑,顺着小朋友的话往下说,“是是是,我可爱,我可爱,我全家都可爱。”
“哼~”
小朋友看了肖战一眼,傲娇的一扭头,只留给他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好啦,哥哥不生气了。”
肖战伸手,宽大的掌心温柔地覆上那颗圆圆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他的声音又低又柔,像在哄一个闹觉的小宝宝。
“小朋友也不生气了呗。”
“嗯……看你表现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朋友。
“那小朋友想要哥哥怎么表现呢?”
终于等到这一刻,小朋友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伐拉几下,翻出自己早就看好了,却没钱买的滑板。
“把这个买给我,我就原谅你了。”
肖战看了眼藏不住心事的小孩儿,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可我来接你的时候,欣姨说了,让我不要答应给你买任何东西,特别是滑板,她说你前段时间还摔伤了腿,是不是有这回事?”
小朋友瞬间像霜打的茄子,在心里小小埋怨起妈妈,连最后的希望也不留给自己。
提起这个,肖战轻松调侃的神情瞬间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后怕和心疼。
韩欣茹轻描淡写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那段时间他正为交接工作而忙得焦头烂额,连轴转了好几天没合眼,只在固定时间给小朋友发早安、午安、晚安、早点睡……
小朋友也懂事得让人心疼,不想哥哥担心,瞒得死死的,还特意叮嘱两位家长不能说。
想到小朋友独自躺在医院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钝刀子割过,下了飞机一刻也没休息,就来学校接小朋友了。
“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压抑的痛感。
“不想你担心。”
“可你不说,我知道了会更担心。”
小朋友感受到哥哥语气里的沉重和心疼,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眼眸里翻涌的情绪,心尖一颤,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声音软软的,带着讨好和安抚。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我保证,以后有什么都不瞒着你,哥哥不要担心了呗。”
“记得你自己说的。”肖战捏了捏小朋友的脸,语气宠溺。
“一定记得,那哥哥,滑板……”
小朋友甜甜地笑着,心里打的算盘肖战都快听见响了。
“你乖乖听话,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听,听,不管哥哥说什么,我都听。”
小朋友激动的双手握住肖战的手臂,一脸乖巧的看着他,眼睛圆圆的,像只等待主人抚摸自己猫头的小猫。
“嗯,行吧,那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哥哥开门。”
肖战眼神示意了一下,话音刚落,小朋友就已经从副驾驶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等他再转过头,小朋友已经拉开了他驾驶室的车门,乖巧的站在原地等他。
看着一副正经样子的小朋友,肖战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意。
当他从韩欣茹口中得知小朋友摔伤腿的消息时,那种心脏骤停、血液倒流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
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后怕,什么礼物、什么心愿统统抛到脑后,只想着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轻重的小东西,让他长点记性。
不过……
他想了想刚才小朋友给自己看的那块滑板,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回到家,刚一进门,小朋友就狗腿的把拖鞋提到肖战的脚边,蹲下身子。
“哥,换鞋。”
听见声音的父母从厨房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小朋友替肖战换好拖鞋,站起来准备进屋,转身就看到两位家长站在厨房玄关门口,妈妈手里拿锅铲,爸爸手里拿着小葱,那脸上的表情,小朋友实在是看不懂。
倒是肖战,在看见两位家长的时候,很坦然地打招呼喊人,“爸,欣姨。”
“嗯,阿战回来了,一博也回来啦。”
“嗯,回来了,叔叔。”小朋友看着肖爸爸旁边的母上大人,乖乖喊了声,“妈妈。”
韩欣茹对小朋友的态度很平静,不像肖爸爸那样热情,但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说完又转身进了厨房,肖爸爸也老婆的脚步去帮忙去了。
“怎么了?”
肖战看着情绪不高的小朋友,大手覆盖在他圆圆的后脑勺上。
“我妈也真是的,我都知道错了,她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啊。”
“欣姨也是担心你。”
看着小朋友委屈的噘着嘴,肖战暖心安慰。
“我知道,可上次受伤是意外,意外懂不懂?”小朋友转头看着肖战解释自己受伤的原因,“要不是为了躲避突然从草丛里蹦出来的小野猫,我才不会摔伤呢。”
“是是是,我们家小朋友最有爱心了。”肖战毫不吝啬的夸赞着眼前的小朋友,“走吧。”
牵起小朋友的手走了进去,四年没见,他们之间的感情还和之前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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