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烨每天活得开心的方法分为两步。
第一步:装傻。
第二步:充楞。
看着地上近六十岁的老太婆,她莫名心酸又觉得可笑。
这人是杨烨的三婶。
四十二年前,杨烨还是个九岁的娃娃,当时她不明白大家都要嘲笑都要去欺负一个十多岁的少女。
妈妈说这是个坏人。
杨烨有次放学回家,手里提着新鲜出炉的炸土豆,她蹦蹦跳跳高高兴兴的回家,却遇到那所谓的“坏人”。
这“坏人”正是杨烨的三婶。
听母亲说她以前很漂亮,但却是个坏蛋。
十八岁高三,周梦光在男朋友的忽悠下开了房,就因为这件事她被学校开除了。
男方去国外留学,而她怀着孕来到厂里打工。
明明离高考还有三个月。明明只有三个月她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
杨烨看着推着自行车的周梦光,犹豫好一会儿来到她的身边,结结巴巴开口,“你、这个、这个给你。”
她不敢对视周梦光的眼睛,因为在她印象里“坏人”是要吃小孩的。
周梦光看着被举得高高的炸土豆,心里一顿,“谢谢,你自己吃吧。”
“坏人”还会说谢谢吗。
也从那次开始,杨烨不再听妈妈口里去了解一个人,她开始每天放学在村口等待下班的周梦光。
因为周梦光长得好看。
比妈妈还好看。
怎么还不下班?
坐在石墩上的杨烨有些累了,因为今天的家庭作业很多,就在她想回去时,自行车轮胎与链条碰撞的声音传来。
周梦光身着藏青色的工作服,梳着侧麻花辫,脸蛋白里透红,很清纯可人的模样。
“阿、阿姨姐姐,这个给你。”杨烨想叫阿姨,可是周梦光长得好看,她觉得应该是姐姐。
周梦光看着小孩子手里的水晶球陷入沉思。
“为什么给我?”周梦光名声不好,整个村子就连小孩都躲着她走,有些叔叔婶婶路过还会吐她口水。
倒是第一次感受到不一样的目光。“因为阿姨姐姐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九岁的杨烨懂的东西不多,但她相信好看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坏蛋。
周梦光被逗笑,“谢谢”
杨烨看着在阳光下大笑的周梦光,一时移不开眼。
神仙姐姐……
“妈妈说你肚子里有小宝宝,我可以摸摸吗?”杨烨看着周梦光的肚子发呆,她难以想象有个孩子在里面,所以杨烨更加坚信周梦光是神仙下凡。
“好啊,但是现在还感受不到,等她大点了,你就可以听了。”
以后?
正欲上手的杨烨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阿姨姐姐还希望我下次和她见面。
“好,那到时候我给里面的小宝宝准备礼物。”
周梦光揉揉她的头,却不料被出来收衣服的杨烨母亲看见。
杨烨母亲放下手里的衣服就冲上来,“放开我女儿!下贱东西滚远点!”
杨烨拍开母亲去打周梦光的手,挡在周梦光面前,“妈妈,阿姨姐姐不是‘坏人’,她是仙女!”
杨烨母亲见状,拿起竹竿就往杨烨身上打,“翅膀硬了是吧!”
但只一下,杨烨就觉得不痛了,周围还有腊梅香,可这个季节哪来的腊梅呢。
杨烨回头,却见周梦光压在自己身上,咬着下唇忍受着鞭打。
“姐姐?”
杨烨发誓自己要努力学习,不让别人欺负周梦光,抱愧自己的妈妈。
次年二月,周梦光生了。
杨烨带着自己攒钱买的小衣服偷偷来到医院。
“阿烨?”
周梦光一个人躺在床上,突然看见探头看自己的杨烨。
“姐姐,肯定很疼吧?如果将来小宝宝对你不好,我就打她。”杨烨看着满头大汗,还有手上的针头心疼坏了。
周梦光只是笑笑。觉得老天也是怜悯她的,派一个这么讨喜的丫头在自己身边。
然而十六年后,二十五岁的杨烨已经嫁人,并有了孩子。
听到周梦光疯了的消息,她不顾一切赶了过去。只听旁人说她的孩子悦悦被人绑架了,警方找到的时候是一袋碎石。
而且死前被人侵犯。
听到这个消息周梦光整个人不吃不喝,一下人都憔悴了不少。
自那以后,杨烨一有空就会过来照顾她。
昨天听到周梦光说要带自己女儿过来看望自己,杨烨就知道她又犯病了,把自己认成她的姐姐了。
当看到周悦真的出现时,她的心都紧跟着漏了一拍。
索性就一直看电视,主要她是真的怕那丫头身上的气息。
直到听楚魏说什么纸人,她才松一口气。
又是妖怪啊?
还以为撞鬼了。
“妈,小时候跟我一起玩的人是谁?”雨盼知道这三婶不是自己的三婶,而是自己妈妈的三婶,他的背后一凉。
杨烨有些疑惑,周悦人都没了怎么可能来家里。
她突然想起什么,“那是你舅舅家的”
雨盼这才松了一口气。
亲戚那么多,他能记得的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杨烨扶起周梦光来到沙发,周梦光整个人都在发抖。杨烨轻轻拍到她的脊背,“好了,阿姨姐姐,悦悦成天上的星星了,抬头就能看到她了。”听到阿姨姐姐这个称呼,周梦光浑浊的眼神才变得清醒起来,“阿烨,我又犯病了?”
杨烨道:“没事”
“三婶,现在可以回答问题吗?”楚魏温声道。
周梦光点点头。
“纸人是谁帮你弄的?”
周梦光面露难色,一下子又疯了起来,嘴里一直喊道:“不是我!我女儿没死!……蛇神……蛇神……”
楚魏喃喃,“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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