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玻璃幕墙上凝结成珠,黄明昊数到第七颗水珠坠落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黄景瑜的西装沾着秋雨寒气,领带夹歪斜地卡在第三颗纽扣位置。林秘书抱着文件跟在后头,镜片后的眼睛朝他使了个眼色——这是昨夜他塞给林秘书的柠檬糖奏效了。
"今天的行程......"
"推掉。"
黄景瑜扯松领带时,黄明昊看见他左手腕内侧的新伤。结痂的创口细长蜿蜒,像条暗红色的蜈蚣,藏在铂金腕表底下。
药瓶在抽屉滑轨上发出轻响。黄明昊假装整理茶几上的杂志,余光瞥见黄景瑜迅速将药片压在舌底,喉结滚动时下颌线绷出锋利的弧度。
"过来。"
钢笔尖在文件上洇开墨点。黄明昊走近时,被攥着手腕拉坐在膝头。雪松香混着淡淡的苦药味漫过来,他盯着对方领口崩开的线头,突然伸手去碰喉结下的痣。
"别闹。"黄景瑜扣住他作乱的手,"晚上有酒会。"
"能不去吗?"
"董事会的老狐狸们盯着。"男人的拇指摩挲他腕骨,"你乖一点。"
真丝领带缠上黄明昊脖颈时,他想起昨夜浴室里那条狰狞的旧疤。黄景瑜系领结的动作很慢,指尖偶尔擦过锁骨处的胎记,像在调试一件易碎的古董。
更衣室的镜墙映出两人身影。黄明昊被迫换上银灰色西装,腰线收得极紧,后腰纹身被布料摩擦得发烫。黄景瑜替他调整袖扣时,腕表秒针的荧光在镜中明明灭灭,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酒会水晶灯晃得人眼晕。黄明昊捏着香槟杯,看黄景瑜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宾客间。男人侧脸在吊灯下像尊大理石雕像,唯有执杯时微颤的指尖泄露疲态。
"黄总真是父爱如山啊。"
秃顶的董事会元老凑过来,酒气喷在他耳后:"就是不知道,养的是儿子还是......"
玻璃碎裂声打断污言秽语。黄景瑜摔了酒杯,鲜红的酒液在波斯地毯上漫成血泊。他揽过黄明昊的肩膀,掌心温度透过布料灼人:"李董醉了,送他醒醒酒。"
露台夜风凛冽。黄明昊解开两颗纽扣透气,后颈忽然贴上冰凉的手掌。黄景瑜的唇带着酒气压下来,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什么咽回喉咙。
"疼......"
掐在腰间的力道骤然松开。黄景瑜低头埋在他颈窝,呼吸沉重:"为什么不问药的事?"
"等你想说。"
西装口袋里的柠檬糖被体温焐得发软。黄明昊剥开糖纸,趁他抬头时塞进嘴里。酸涩在唇齿间炸开,黄景瑜皱眉,却扣住他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归途的暴雨拍打车窗。黄景瑜握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凸起,腕表底下渗出新鲜血珠。黄明昊假装睡着,睫毛缝隙间看见他摸出药瓶,颤抖着倒出两粒干咽。
浴室响起水声时,黄明昊摸出偷藏的钥匙。书房保险柜第三层,泛黄的病历本里夹着张处方单——地西泮,最大剂量,持续服用六年。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他想起更衣室那个染血的绷带,想起黄景瑜噩梦惊醒时满手的冷汗,喉咙像被药片哽住。
主卧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黄明昊冲进去时,看见黄景瑜蜷在床边,睡衣被冷汗浸透,右手死死攥着怀表链子。月光照亮床头柜上的相框,许眠在照片里笑出单边酒窝。
"......妈......"
沙哑的呓语刺破夜色。黄明昊跪在地上抱住他,掌心触到后背交错的旧伤。怀表盖弹开的瞬间,他看见里面嵌着的小照片——许眠和黄母在舞蹈室压腿,镜中映出第三个人的衣角,是他母亲年轻时的工作服。
凌晨三点,黄景瑜在药物作用下昏睡。黄明昊翻开母亲遗留的日记本,泛黄纸页上字迹斑驳:「1999.5.20,许姐教我跳《镜中人》,说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雨停了。他走到客房打开尘封的行李箱,最底层压着母亲临终前给的铁盒。生锈的锁孔里,插着枚褪色的舞蹈教室钥匙——与照片里许眠腰间的那把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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