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逃不掉

秦知乐见好就收，唇角还噙着未散的笑意，却不再逗弄他了。他松开扣在秦亦后颈的手，转而捧起那碗排骨汤，低头认真地喝了起来。

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秦亦怔怔地看着他垂下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秦知乐喝汤的样子很专注，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方才调笑时的顽劣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令人心安的安静。

秦亦嘟了嘟嘴，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一定要把秦知乐撩的服服帖帖。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宋郡雅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进来。她向来精致的妆容此刻有些凌乱，眉头紧锁，眼底满是掩不住的焦虑。

“知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冲到病床前，眉头拧紧一脸埋怨的看着他。

“妈妈。”秦知乐眼睛一亮，立刻张开双臂，像小时候那样拖长了音调，声音软糯的不行。

宋郡雅抱住他，手不受控制的抚摸着他发顶，“好了好了，让我看看你伤。”

宋郡雅检查起他的伤势，纤细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肩膀的绷带，“疼不疼？医生怎么说？会不会留疤？”她一连串的问题像珍珠般滚落，声音越来越哽咽。

“妈，我没事。”秦知乐握住母亲微微发抖的手，轻声安抚，“真男人，谁身上还没有点伤啊，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突然他歪着头凑近宋郡雅脸庞，灵机一动，“妈，你别担心了，抬头纹都出来了。”

宋郡雅闻言立刻直起腰，条件反射般从包里掏出小镜子，却在看到儿子狡黠的笑容时猛然反应过来。她气恼地轻拍了下秦知乐没受伤的那侧肩膀，“臭小子！”

秦亦站在一旁，灵机一动，乖巧地接话，“我们宋女士永远18岁。”他说的一脸真诚还眨了眨眼。

宋郡雅被他逗得不好意思捂嘴笑了笑，“小宝这嘴啊，从小就甜。跟抹了蜜似的。”

秦亦冲秦知乐挑了挑眉，得意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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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乐趿拉着人字拖，身上那件夏威夷风的花衬衫在曼谷的烈日下格外扎眼，大朵大朵的扶桑花图案几乎要晃瞎路人的眼。他左手举着个快化完的椰子冰淇淋，右手拎着刚从路边摊买来的玫瑰花，脖子上还挂着个花里胡哨的相机，活脱脱一个标准游客打扮。

“走快点啦。”秦亦在前头转身催促，白T恤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黏糊糊地贴在肩胛骨上。

“急什么。”秦知乐拖着长音，三两步追上去，用沾满冰淇淋的嘴亲了一口他脸蛋，“你现在对我就是这种恶劣的态度？”

秦亦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偷袭弄得一愣，脸颊上还留着冰淇淋黏糊糊的凉意。他下意识抬手去擦，却摸到秦知乐故意蹭上的椰奶香。

他嘿嘿一笑，解释道，“我没有凶你。我就是让你走快点，太阳晒。”

秦知乐轻哼了一声，拽着秦亦手腕大步往前走。

可才走出两步，就感觉秦亦的手指突然翻转，温热的掌心贴上来，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指缝，像在试探，又像在邀请。

秦知乐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秦亦已经得寸进尺地扣住了他的手。先是小拇指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接着是无名指、中指……一根一根地嵌入他的指间，最后拇指在他虎口处轻轻一按，彻底完成了十指相扣的仪式。

“这样才走得稳。”秦亦凑到他耳边说，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他的指腹黏黏糊糊地贴着秦知乐的皮肤，热得发烫，像是要把那点甜腻都融进彼此的骨血里。

秦知乐低头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秦亦的指节分明，牢牢地卡在他的指缝间，像是天生就该长在那里。他下意识收紧手指，换来对方更用力的回握。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在他们相扣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某种隐秘的誓言。

秦知乐别过脸去，耳尖通红，却把相扣的手举到唇边，飞快地在秦亦的指节上亲了一下，“再磨蹭天都黑了。”

曼谷的黄昏闷热而粘稠，爱神湾前蒸腾着线香的青烟。秦知乐攥着九支红玫瑰，手心里全是汗。

“要顺时针拜三圈。”秦亦扯了扯被香火熏得发烫的衣服领口，突然发现秦知乐的花衬衫意外应景，那些艳红的扶桑花图案，简直和神龛前层层叠叠的玫瑰海融为一体。

秦知乐数着步子转圈，第三圈时差点撞上献舞的少女。他慌慌张张后退，踩到秦亦的脚，两人踉跄着跌坐在满是烛油的石阶上。

秦知乐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玫瑰花瓣散落一地，有几片黏在了秦亦的裤子上，他顾不得拍打裤子上的香灰，先伸手去拉秦亦，却被对方反手握住手腕。

“别急。”秦亦的声音在嘈杂的诵经声中格外清晰。他拾起仅剩的三支完好的玫瑰，指尖沾了烛油也不在意，“心诚则灵。”

两人重新跪坐在神龛前。秦知乐学着旁边泰国少女的样子，将玫瑰举过头顶。烛光在他睫毛上跳跃，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闭上眼，听见秦亦用带着口音的泰语轻声念诵着什么，声音低得几乎被周围的祈祷声淹没，却一字一句都落进他心里。

“许了什么愿？”起身时秦知乐忍不住问。

秦亦只是笑，伸手摘掉他发间不知何时落下的花瓣，“说出来就不灵了，嘿嘿。”

秦知乐撇了撇嘴，伸手戳了戳秦亦脸蛋，“现在说话都加密了是吧！”

忽然有僧人递来两条圣绳。秦亦恭敬地低头，让橙黄的细绳系在右手腕上。

轮到秦知乐时，他却突然抓住秦亦的手腕，把两人的手并在一起，“请系在一起。”

老僧人了然地笑了，用一根绳子缠绕住两人交叠的手腕。

暮色渐沉，神龛前的烛火越发璀璨。他们手腕系着同样的结，站在攒动的人潮中，像两株根系相连的植物，在异国的风里安静地生长。

两人牵着手走在小道上，秦知乐低头看着交握的手，晃了晃，“你到底许的什么愿？”

“看路。”秦亦捏了捏他手指，就是不说。

暴雨没有任何征兆，倾盆而下。路上的旅客们惊呼着四散奔逃，只有他们站在原地没动，任凭雨水冲刷着手腕上相连的圣绳。

“快走呀！”秦知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睫毛上挂着水珠。

秦亦咧嘴一笑，突然拽着他冲进雨幕，“反正都会淋湿。”

雨水瞬间浸透了衣衫。秦知乐的花衬衫紧紧贴在身上，那些艳丽的扶桑花在雨中晕染开来，像是活了过来。

秦亦的白T恤变得透明，隐约可见腰线的轮廓。他们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踩碎无数水洼，溅起的雨水在路灯下像散落的钻石。

“秦知乐。”秦亦突然刹住脚步，转身张开双臂，“接住我！”

秦知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湿漉漉的拥抱撞得后退几步。

秦亦的发梢滴着水，冰凉的鼻尖蹭过他的颈窝，又抬头吻住他的唇。雨水的味道，还有彼此的味道，全都混在一起。

“圣绳要断了。”秦知乐在亲吻的间隙含糊地说，却把他搂得更紧。

“断了也没关系。”秦亦咬着他的下唇呢喃，“反正我们还有这个——”

他拉起秦知乐的手按在自己左胸，那里跳动着同样急促的节奏。雨水顺着他们的下巴交汇，流进相贴的胸膛，却浇不灭皮肤下滚烫的温度。

路灯在雨中晕开朦胧的光晕，将两个交缠的身影投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像一幅被水浸染的水彩画。

远处爱神湾的烛火依然在雨中摇曳，爱意浓稠交染。

......

湿漉漉的脚步声在别墅的大理石地面上拖出蜿蜒水痕。

秦知乐的指尖还在发颤，不知是雨水的凉意未褪，还是那人胸膛残留的温度太灼人。

浴室的花洒水声哗然响起，蒸腾的热气瞬间模糊了镜面。水珠顺着他的眉骨滚落，滑过紧绷的下颌，滴在他锁骨凹陷的小片阴影中。

“冷吗？”秦亦声音低哑，掌心贴着他后背淋湿的衣料慢慢上移。

秦知乐摇头，发梢的水却甩在他颈侧，像一串未说完的暗语。

花洒的水流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形成一种隐秘的共鸣，温热的水雾裹着两人的呼吸，潮湿而黏腻。

秦亦的掌心仍贴在他的后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湿透的衣料，布料下的皮肤微微发烫。他低头，目光落在秦知乐被水浸湿的睫毛上，水珠悬在那儿，要坠不坠，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指腹轻轻蹭过对方的下颌，触到一片微凉的湿润。距离一寸寸缩短，呼吸交错，近到能数清彼此睫毛上凝结的水滴。秦知乐没动，只是眼睫颤了颤，像是默许，又像是无声的纵容。

第一个吻落在唇角，很轻，试探的，像触碰一片潮湿的花瓣。秦亦停了一秒，似乎在等他的反应。水雾氤氲里，秦知乐微微偏头，鼻尖蹭过他的脸颊，呼吸交缠的瞬间，原本克制的吻终于彻底落下。

这次不再犹豫，唇齿间带着热水蒸腾出的热度，舌尖抵开齿关时，秦亦的手滑到他后颈，指节陷入湿漉漉的发间，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人无处可逃。水珠从交缠的鼻尖滑落，分不清是谁的，花洒的水流声掩盖了吞咽和喘息，只剩下唇舌交缠的黏腻水声，在雾气里格外清晰。

...........

床垫微微下陷，两人裹着同一张毛毯，像两株根系缠绕的植物般陷在柔软的羽绒被里。

秦知乐的额头抵着秦亦锁骨凹陷处，发丝还带着浴室潮湿的橙花香气。

秦亦手臂横在他腰间，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睡衣边缘，像在确认某种真实感。

空调发着低低的嗡鸣，将夜风滤成适宜的温度。

秦知乐半梦半醒间往他怀里钻了钻，膝盖恰好卡进他双腿之间，形成一个契合的弧度。他含糊地咕哝了一句什么，头顶蹭过他下巴。

窗外最后一点雨声也歇了，月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细线。

秦亦耷拉着眼皮，看着秦知乐睡颜，呼吸轻缓得像是怕惊扰了夜的寂静，他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他脸颊，噘嘴亲了一口那泛着淡淡粉红的脸蛋。

“长的真好看。”他嘟囔了一句，终于瞌上眼，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这小半个月秦亦都在陪着秦知乐玩，项目上的事一点也没管，可把李家旭给累坏了。

办公区只剩下李家旭的工位还亮着刺眼的白光。他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报表，瞳孔里反射出一片幽蓝的数据流，眼底已经爬满了红血丝。

咖啡杯里沉淀着第三杯浓缩的残渣，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下来，在项目进度表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烦躁地扯松领带，后颈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叙明发来的照片，九宫格里全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的美食。

李家旭勾唇笑了笑，眼底不自觉带着一丝温柔。

“都是你做的吗？宝贝。”李家旭右手滑动着鼠标，点开图片放大仔细观察，舌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忽然被一阵咕的肠鸣打断。他下意识按住胃部，这才想起自己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就在这时，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秦怀江从里走了出来，锃亮的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在寂静的办公区激起细微的回响。

“家旭，还没走啊？”

李家旭偏头望去，“秦叔。我把这点报表做完就走。”

秦怀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嘴角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微笑，“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叔给你定。”

李家旭闻言一怔，仓促地站起身，竟有些受宠若惊，他摆摆手，“不，不用秦叔。我等会下楼随便买点吃的就行。”

秦怀江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文件保存了吗？”

李家旭点了点头。

下一秒，秦怀江直接把电脑关了，“走吧。”

李家旭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跟在秦怀江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