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不止一次摸过他的额头,却没有哪一次让王一博浑身都有些战栗。
时隔六年,这是肖战第一次主动触碰他,擦拭汗水的动作轻柔,像是以往每一次他因为贪玩而满身是汗,被肖战拉近,继而替他擦汗,责怪又宠溺:“一身的汗,也不知道擦,着凉了怎么办?”
“哥。”低低地,试探地,不经意间还流露了些委屈,王一博伸手攥住肖战的手腕:“让我帮你,行吗?”
七天。
他跟在肖战身后七天,看着对方一次次地醉酒,一次次地熬到深夜,一次次地将连他都得不到的笑容放在那些唯利是图之人地身上,嫉妒之外生出的是无尽的心疼,随着呼吸流进四肢百骸,逃不掉,躲不开。
肖战是天之骄子。
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成长过程中一直是他们这群富二代的领头羊,就连他们出去胡闹,只要打着肖战的名头,家长就会松口。
谁都知道跟着肖战绝不会出差错。
优秀地人用温和披了一层皮,宠辱不惊地模样骗过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他。
他自幼跟着肖战,知道对方喝下的每一口酒,说出的每一句奉承话,签下的每个小合同,都几乎是踩着自尊一步步地往下走。
灼热的温度透过手腕直达心底,肖战想,他许久不回江州,已不适应这里的酷暑。
“我能解决。”肖战微微用力,灼热地温度消失,他得以片刻的喘息:“太热了,回吧。”
王一博的目光凝在刚刚握过的手腕上:“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帮你,除了我?”
一个企业的破产,肖战想力挽狂澜就注定不能单打独斗,他能求助文迁,能和他们那群富二代合作,甚至能和李茂盛低声下气的贷款,唯独不找王一博。
十二点了。
在这样的日光下再烤几分钟,就会连呼出的气息都烫人,打在皮肤上有种隐秘地亲昵感。
肖战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东旗在紧要关头,我做的一切决定都基于大局,无关其他。”
“我是其他,是吗?”王一博步步紧逼。
肖战狼狈地避开他的眼神:“我下午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
手腕再次被握住。
记忆里清瘦地少年,趴在他背上都没有多少重量的少年,已经有了能钳制住他的力气。
直到被推进那辆他认识却从未坐过的宾利车,肖战才回过神:“闹什么?”
“闹?”王一博将人用安全带捆住,见对方胸有成竹的模样,微微垂下眼眸:“肖战,我可没和你闹。”
酷暑将人们困在空调屋里,中午时分马路上只有零星地几辆车,这给了王一博机会,在肖战意识到不对劲要下车的前一秒内将车速提到了一百码,如同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王一博。”肖战的声音没多少火气:“我要回公司。”
李茂盛既松了口,他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贷款至关重要,容不得有差池。
可恨的是王一博,这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驴,换了张清冷的皮,内里还是个上蹿下跳地调皮鬼,竟一路将车子开回了观澜别墅。
肖战从不做无谓的挣扎,他既不能从车上跳下来,又不能骂王一博,只能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任由回忆灌满脑海。
观澜别墅是江州很早建成的富人区,别墅的外观或许已经不符合时代的审美,但对自小就住在这里的他来说,一草一木都能给他归属感。
宾利碾压过的柏油路再往右一点是他曾经的家,如今已被拍卖,不知新的住户是不是已经搬了进来,那些他视若珍宝却无法带走的印记,是不是已经被清除?
回国的这一周肖战冷漠地如同机器人,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项事务,此刻这台机器人被注入了灵魂,瑞凤眼里带了些茫然、怀念,还有些难以压抑地难过——看到曾经的家近在眼前却已经不属于自己,谁也无法无动于衷。
宾利往左拐了弯,肖战深呼吸了口气,收回了视线,随即又对上了另一幢满是回忆的别墅。
他童年一半的时间在自己家,另一半在王一博家,是他如今都回不去的地方。
“下车。”
王一博的食指在副驾上轻叩几声,唤回肖战的思绪,随即他就见一向稳重地人冲他扯出了个非常难看的笑容,像是没有面部神经的布偶娃娃被主人强扯着脸颊,露出迎合世人的笑颜,怪异又心酸:“送我回公司。”
肖战在求他。
艰难地撑着最后的自尊在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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