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撂完,刺就收了起来,后知后觉地悔意蔓延而上,王一博抿了抿唇,斟酌该如何找补。
“所以呢?”肖战掀起眼皮,没给他机会:“和你有关系吗?”
他靠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撂完狠话有些不知所措的人,声线平静淡漠:“我就是喝死在酒桌上,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王一博的愧疚被冷漠击退,指着耸立而起的宁霄山:“看你找的风水宝地,死了就地都能埋。”
烈日当空,宁霄山那片墓地却阴森森地,正对着C1的顶楼,视力足够好的话,或许能看得清那一排排的亡人。
金地园区便宜就便宜在这,和死人抢风水,是生意人的大忌。
他们脚底的这栋楼地入驻率还没有百分之三十,不比墓地热闹多少。
“那我的葬礼,你来参加吗?”肖战身上的冷意散了些,语气平静如水,仿佛下一秒被埋进土里也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王一博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火气先是顿了顿,旋即像是被添了一把柴烧的更旺,恨不能化成实质的火焰,先烧死自己,再把对方也拖进来:“你是不是有病?”
随着这句话的开端,连带着被丢弃四年的恩怨也被勾起,颇有攻击性地话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从肖战脑子有病骂到他死装,再从外貌骂到内在,连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足足五分钟后,骂够本的小少爷开始总结陈词:“我看你多吃了几年白人饭,是打算忘本了,成天死死死的,怎么,怕阎王爷业绩不达标,友情送个人头?”
盛夏的午间,烈日仿佛要将这片地烤焦,连同被烤焦的还有肖战的心。
“骂够了吗?”肖战抬手摁摁眉心,将满心的焦躁压下去,还算平和。
王一博倏地住了口,像是被骂的是自己,满腹地情绪宣泄不出,在原地站成了木桩。
肖战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像是刀片割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我很忙,每一秒时间都金贵,所以不要再做无用功。”
顶楼只剩王一博。
他凝视着楼梯口,思索还要不要跟上去。
‘不要再跟过来’如同魔咒笼罩了他四年,在得知肖战即将回国时,他一遍遍回忆肖战说这句话时的模样,直至确定不会被那张冷脸伤害,才拟定了死缠烂打计划,装出一副铜墙铁壁。
不知是肖战的攻击性实在是太强,还是他的防御有了漏洞,‘无用功’三个字精准地直击要害,如同从山顶滚落的巨石,一路碾压过防护网,沉甸甸地砸在心口。
王一博收回视线,抬脚随意踢着地上的落叶,好几秒后他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我就喜欢做无用功,关你屁事。”
气势汹汹地一句话,因为没人接话而无力的掉落在水泥地上,没有丝毫的起伏。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肖战推开玻璃门,戴着手套正努力消灭龙虾的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将王一博买的龙虾夸的天上有地下无,顺便塞给他一双手套,示意他尝尝。
肖战垂眸,凝视着红彤彤的小龙虾,旁边还贴心的配好了一碗一看就知道够辣够香的蘸料。
是他爱吃的口味。
肖战突然转身,大跨步往天台跑去,热浪在身边滑过,掀起他的衣角,额头上的汗随着步伐顺着脸颊低落,在转过拐角的时候像眼泪般飞了出去。
从5层到11层,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却被无限拉长,每一帧的动作缓慢且清晰。
直到看到那道身影,时间流速才如常。
王一博还没下定决心,就看到去而复返的人,他捏了捏手心,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肖战,想着对方可能会说的话,做好了一切应对的准备。
如果肖战道歉,他就傲娇地瞪对方一眼,会换来一个宠溺的摸头杀。
如果肖战骂他,他就骂回去,反正对方从不舍得真的骂他,赢的必然是他。
如果、如果肖战突然回心转意,他就、他就……
还没就出个所以然,肖战已经走近,呼吸有些急促,总算带了些熟悉的温柔神色:“啵啵。”
是他魂牵梦萦的声线。
肖战道:“不要再喜欢我,不值得。”
幻想如同碎裂的冰晶,每一块都映照出王一博支离破碎地心。
他费尽心力打造的铜墙铁壁轰然倒塌,从肖战回来就不肯服输的情绪从眼眸里汹涌而出,又倔强的憋了回去:“值不值得你说的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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