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钻入鼻尖,连接着手指的监护器洞悉病人地状况——还活着。
活的一般,胃出血、神经衰弱、睡眠障碍,每个单挑出来都能将人折磨的精气神全无。
偏偏躺在病床上的人屈膝半靠在床头,修长地手指敲着电脑,从针扎下去到清醒,再到接完第三个电话,算得上神清气爽。
文迁伸手点点小桌板:“休息。”
将人从帝豪包厢拖出来,扔进车里再带来医院,眼睁睁看着护士一针扎下去,肖战如同还魂般清醒过来,一忙就是四五个小时,他甚至有些想将人从病床上踹下去,换自己去躺。
一夜没睡,他比病人要累。
“都说了让你少约,年纪轻轻的身体就虚了。”肖战回复完最后一封邮件,确认了东旗全体职工大会将在今天下午两点准时召开,享受着风雨欲来前的宁静,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疲累慢慢爬上面庞,还不忘打趣好友。
文迁不甘示弱:“香奈儿春季限定,谁这么显摆,大夏天的穿这一身。”
这件银色的西装外套,从昨天起就很碍眼,他费力拖着醉鬼,醉鬼要死要活地抱着这件外套,检查都不愿意松手,害的他在众多医护人员面前使尽浑身解数哄醉鬼,招猫逗狗的样子丢脸万分。
“多嘴。”肖战扫过挂在床头的西装,伸手将枕头扔过去。
文迁往后一靠,长腿一伸,椅子就滑到了病床边,眼疾手快的去够这件外套。
啪!
手被重重拍开,肖战的视线凝在他身上,满是防备。
文迁恍然大悟:“哦~是他的。”
肖战对他的阴阳怪气视而不见,抬手摁亮了护士铃,表示需要出院,在护士的再三阻止下签下了风险承诺书,得偿所愿地坐进了文迁那辆张牙舞爪地路虎里。
安全带一扣,路虎摇晃出去,文迁点点方向盘:“城西宁霄山那块你留地儿了?”
江州城西,欠发达区域,唯有宁霄山的地因为风水绝佳而畅销,不少富人在这里以极高的价钱留下了一块风水宝地,等百年之后还能福荫子孙。
文迁常年混迹风月场所,骂人越发的高级,从肖战执意要出院就憋在心里的气随着这句话散了一些。
都有人不怕死了,他关心下百年后的去向也不枉好兄弟这三个字。
熟料,肖战闭目养神中回了他一个“嗯”。
路虎差点和路边的栏杆来了个亲吻,平稳下来后,其主人泄愤似的砸在方向盘上,发出刺耳的鸣笛声:“你要死别死我面前。”
窗外景色倒退,热浪让空间扭曲,有种走马灯般的惊心动魄,肖战睁开眼,漫不经心地扫向主驾:“我有公德心,一定死的远远的,争做三好市民,不给市容市貌添麻烦。”
“艹!”文迁一脚将车刹停,恶向胆边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好好聊聊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王一博三个字浓缩成“他”,是朋友间的默契。
这位被肖战供起来的祖宗,这几年混的风生水起,越发有点混蛋样,看的他眼疼,治肖战却立竿见影:“不死了。”
文迁摸出根烟,恨恨地吸了一口,瞟见肖战波澜不惊的面容就有些牙疼。
“违章停车,扣两分,罚两百,这钱你出。”肖战指指悬挂在车前方的电子眼。
文迁:……
路虎带着主人的不甘再次发动,一路将肖战送到东旗大楼:“听说你退租了?”
东旗大楼地处江州市中心,是地标之一,谁经过不得感叹一句肖家财大气粗。
几十年的风吹日晒,一些地方的墙皮开始剥落,让大楼看起来很有几分沧桑,和即将要落幕的肖家也算是共存亡。
“恩,今天是最后一天。”肖战摸出手机扫了眼时间:“准确的说,还剩十五个小时。”
十五个小时,足够员工收拾东西,是走是留,他都不会拦。
曾经靠着分红就能上富人榜的几位股东走的毫不留恋,底层员工更是没有必要留在一个即将发不出工资的企业,趁着肖战还有良心拿了赔偿马不停蹄地逃离了东旗大楼……
傍晚六点,夜幕降临江州,肖战独身一人,从会议室所在的七层,一路拾阶而上,爬上了十三层,推开天台生了锈的铁门,居高临下地看着离开的人,见证了家族的消亡。
他右手撑着粗粝地台面,翻身坐上栏板,看着远方尚未隐入地平线的晚霞,嘴角竟挂了一些笑意:江州,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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