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以至于没有发现，沈韵温趁她想的那片刻，去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新鲜的草莓，简单清洗过后将一颗又大又红草莓塞进她嘴里：
“补充点糖分。”
沈柔深吸一口气，幸亏将草莓咬住了。
她到底要怎么样啊？
连被这样轻轻拍着背，都会心动得快要死掉。
沈韵温一眼看穿她心情似乎不太好：
“你看起来脸色不好。”
沈柔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
“我没事……就是觉得……复读好难。”
“嗯，是难。”沈韵温的手没拿开，轻轻搭在她的背上，“但难的事，做起来才有意义，不是吗？”
沈柔没说话，觉得那只手的温度烫得又酸又软。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也不知道沈韵温心里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
万一拼出来的是自己一厢情愿呢？
万一沈韵温只是天性温和，对谁都这么好呢？
万一……她真的讨厌同性恋呢？
但此刻，她很确定——她喜欢这只落在背上的手。喜欢带着笑意说“怎么了”的声音。喜欢眼前的人身上淡淡薄荷香。
不管这算不算“同性恋”，不管对方会不会讨厌。
像沈韵温这样的人，也会温柔的说：“没事。”
沈柔相信对方一定会理解的。
至少现在，这份喜欢是真实的。
可是……不觉得奇怪吗？沈柔甚至多次怀疑自己，都未考虑到她的问题？你说……有没有一种概率极大的可能是被掰弯了？
还是说她其实一直喜欢女生，只不过之前没发现？
诶呀呀……真是替沈柔感到惋惜……傻乎乎的被沈韵温掰弯了，也毫不知情。沈柔真应该以前和她，多聊聊性取向问题的。诶！后悔死了！要是有后悔药就好了。
沈柔低头咬了一口，酸甜汁水在舌尖炸开时，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公交车上遇见沈韵温的场景——那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笨拙地躲着对方的视线，却忍不住偷看她。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从躲闪到敢问问题，从偷偷擦嘴角到被撞见也只是脸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
沈柔咽下嘴里的草莓，鼓起勇气抬头：
“我以前觉得复读很可怕。”
沈韵温正在剥橘子，闻言动作顿了顿，把一瓣橘子递过来：“现在呢？”
“现在……”
沈柔看着她指尖的橘子，阳光透过果皮，能看见里面细密的脉络，“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她接过橘子吃了下去。
沈韵温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剥好的橘子瓣放在她手心。橘瓣摆得整整齐齐，像一排小小的月牙。
沈柔客气的说：“谢谢……”
过了一会儿沈柔做累了时，会偷看阳光在她侧脸移动的轨迹，或者研究她握笔的独特姿势。
原来她中指第一节有个薄茧，是常年握笔留下的。
观察完后，垂头看着自己右手中指的茧。
真好……她的位置和我是一样的。
这样每次写题没思路时，将指腹在薄茧上摩擦，仿佛她的身影站在自己身旁，耐心的教导解法。
沈柔的嘴角弯了，拿起笔，在那句话下面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日历上的三百三十天。
好像，真的可以期待一下。
沈柔抬头看见她眼里的笑，忽然脑子里控制不住想问她“你有没有喜欢过谁”，可问人家私密问题好吗？这样会不会没有边界感，要不还是别问了……
万一人家不想回答，那谁都下不来台，谁都尴尬，而且这样问也没什么实际意义，自己“喜欢”她就好了。
毕竟在某人眼里看来她是完美的，仿佛在她身上挑不出任何细小的缺点。她仿佛是上帝亲手捏造了月光——象征纯洁与善良。上帝一定把最温柔的风，最温暖的光芒，融合在她的骨肉里，似乎想要人们知道：这样温柔的人也会存在，带来纯粹的真诚。
至于她的情感历史，看似不重要，但心里比谁都在意。沈韵温上了大学，总不能一段恋爱都没谈过？不过也正常，没有遇到合适的，所以不想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维持一段短暂性的感情，这样对谁都不利。
自己做好本分的事情足够了。谈恋爱这种微乎其微的小事，也没多放在心尖上。不过沈韵温不是没考虑，尝试开启一段新恋情。那时，她小时候遇到的女生还未出现，时运未至，静待花开。
此时此刻，漫长等待，缘分已尽，恰逢其人。
多年的思念无声无息，却不知挚友朝夕相伴相随。
沈柔畏畏缩缩，话到嘴边却变成：
“你……你高中的时候，有人追过你吗？”
问完就想咬掉舌头。
跟查户口似的！我怎么能问出这么奇怪的烂问题？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可是我真想问，因为好奇心害死猫。转头一想，人家哪有空陪我，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沈韵温端正的靠在椅背上，心里正想着为什么会问起自己情史？背后肯定有什么小秘密，还是单纯好奇？
她心里清楚不能告诉沈柔，沈柔现在要以学业为重，考虑起她的情史多虑的太早，恐怕会适得其反，所以比较好的问法，浅浅透露自己对这个话题较为敏感，不想回答和告诉，想让沈柔做好题目就行。
“你问这个问题太突然了……”
沈柔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不想回答没关系的。”
沈柔比普通人敏感的多，能是高敏感人群中的一类人，听到别人说的一句无心话，感觉有那种暗戳戳的恶意与冷讽语气在脑海里浮现：
她会不会讨厌我？为什么对我说这种话？是不是我多虑了？每次都会陷入焦虑与内耗，连回家路上都会想起过往的不愉快。
假如沈柔不这样说，那机会将白白错过在眼前。
假如沈韵温真心想说的话，那就不会拐弯抹角。
沈韵温看破不说破借机反问：“那你想让我回答吗？”
沈柔愣了一下，才豁出去乖乖地点了头。
她拖着下巴，假装认真的想了想，如果就这样便宜给沈柔讲述表白经历，那岂不是亏大了？大不了随意瞎编，她对沈柔听到后的反应极感兴趣。光是场景就在脑海里过了三遍，恨不得下一秒成真。
沈韵温轻咳了声，假装一本正经，骗得沈柔绰绰有余：“我记得高二的时候，有男生把情书塞在我桌洞里。”
关于高中表白墙上清一色关于要她的联系方式：
【跪求！我的姬达响了！姐姐好美】
【啊啊啊美晕我了！求她的微信】
【求墙墙帮我找这位小姐姐的QQ！可奖赏五十元】
【我为什么一看到她，我就变成女同了】
后来有女生在她班里找了一个女生，偷偷拍一张她的照片，前提是沈韵温知情的情况下，沈韵温还以为只是拍着玩的，紧接着没想太多，后来这张照片传疯了。
高二整个年级大部分都知晓这张照片。
沈韵温无意间听到同班同学在议论纷纷：
“诶，你有没有看到沈韵温的照片啊？听说有好几个班都认识了她，表白墙上有想要她微信的，沈姐姐好受欢迎啊！”
短发女扶着眼睛一脸痴笑道：
“看到了！是谁拍的啊？贼好看！而且人家成绩好，长的也好看，性格也很温和，都没见过她发脾气……”
另一位女生滔滔不绝：
“当然是‘摄影大师’，谭薇姐姐啦！我觉得沈韵温就是堪称完美的存在，好吧？”
短发女迟迟不敢相信：“我的妈呀！谭姐真牛掰！”
另一位女生哈哈大笑：“可不是嘛？毕竟沈韵温也是天生丽质，不然还拍不出美的效果呢！”
当两个人手挽手去厕所时，恰巧路过沈韵温旁边。
短发女使了使眼色，将手慢慢搭在她肩膀上：“沈韵温，你知道谭薇给你拍的照片，发到表白墙了吗？”
沈韵温不急不躁的点头，并没有说话。
当短发女问她为什么要发时，理科班的一群男生正在讨论近期表白墙的内容：“诶，你们看见文科班的那个沈韵温照片了吧？”丁永澄率先发问。
夏缢无所谓说：“看到了长得就一般嘛，也没多好看啊，评论里还有说什么变成女同？真豸类。”
短发女站不住，立马上前斥责：
“诶呦喂！不是我说夏缢你是什么货色？你当面说女同，还用方言骂恶心？麻烦你积点功德吧！”
另一位女生也看不下去：“是啊！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女同怎么了，那人家也比你好一万倍！她可是仙女下凡！轮不着用你来评价，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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