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吗？

　　肖战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的一瞬王一博用手挡住，“去哪？”

　　“我去酒吧，去酒吧，去酒吧。”他把王一博格在车门外，大声囔囔。

　　王一博无奈叹了口气，一只脚搭在车门边缘卡住，一里一外两人目光对峙。

　　最终肖战败下阵来。

　　春天就是这样，刚刚可能太阳高照，转眼就飘起了雨。

　　今天的雨下得及时，几乎不费力就让王一博挤上了车。

　　王一博坐在肖战一側闭目养神，他不喜欢雨天。天灰色看不清楚，每到这个时候他会下意识去找那张笑起来很明媚的脸。

　　肖战无视旁边的跟屁虫，拿起手机给肖言发消息，告诉她今晚可能晚点回。

　　很快肖言回过来一条短信，【今天可以，明天就不要乱跑了，你王爸爸明天回来。】

　　【爸】

　　叫了很多年依然陌生的字眼，刺得肖战眼睛有点疼。蒙蒙细雨洒到了前挡风玻璃，雨刮器每隔十几秒就会刮一下。城市在雨雾的遮挡下看不真切，也陡然变得陌生。

　　或许只有获奖，才能真正为自己开拓一个光明未来。

　　无法主宰命运，衣食无忧的意义也并不大。

　　肖战从一开始的赌气，变成想要认真感受一下音乐的魅力。

　　自从上次来过以后，肖战熟门熟路就开好了台子。

　　“哥，充钱。”

　　“什么？”

　　王一博还在疑惑，肖战就已经熟练的拿了他手机，面容解锁，找侍应生怒充了五万块钱。

　　那可是他将近两个月的工资，王一博抓住他沉声道：“你疯了？打算来这里做常客吗？”

　　肖战花王一博的钱花出了天经地义的感觉，他招了招手，经理就过来了。

　　经过简单的交涉，经理点头表示没问题。

　　五分钟后肖战穿着从王一博身上强制扒下来的衣服，站在了专业DJ旁边。

　　现场因为多了一位帅气DJ而闹腾起来，气氛热闹的像哪位小明星在开演唱会。

　　天赋型选手从来不需要多卖力，就能轻易学会常人难以理解的东西。肖战打出来的效果很好，DJ老师不停的夸赞，到后来直接甩手让他一个人拨弄设备。

　　王一博坐在底下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抓拍的角度很好，肖战看起来清秀又张狂，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吸引力。

　　音乐没有停，现场越来越热闹，灯光璀璨，纸醉金迷。

　　肖战看着一排排放纵的脸，内心却开始不耐烦，这里哪有什么音乐灵感，哪双眼睛都是赤裸裸的欲望。

　　他突然就生出巨大的排斥，侧头语气淡淡的说：“老师，我累了，这里就交回给你了。”

　　DJ还想挽留，肖战就已经把耳麦取下来，放在了操作台上。

　　王一博眼睛才移开一会，台上就没了肖战的身影。他有点急切，怕又发生上次那样的事。

　　什么前途啊？如果肖战以后都要这样出现在大众视野，甚至离他更远。

　　想到这些，他内心有一把火熊熊燃烧，眼底闪过半夜常有的阴鸷，为什么同性恋不合法？

　　“哥，在想什么呢？”肖战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变回了乖顺温和的小孩模样。

　　他发现王一博真是个奇人，献舞的、拉客的没一个敢靠近他，一米半的长台，除了酒就只有酒。

　　“没什么，怎么不玩了？”刚刚的心慌在看见肖战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担忧。

　　肖战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侧脸还挂着汗，一双眼睛都是疲惫。

　　“哥，我能不能不玩艺术啊？”他沮丧着一张小脸，并没有因为玩得好而开心。

　　王一博难得正面和他讨论这个问题，“那你想玩什么？没有一技之长，以后会活的很辛苦。”

　　刚刚还告诉自己好好参悟音乐的人，仿佛受了委屈般红了眼眶，“反正不喜欢音乐。”

　　“你玩的很好，为什么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换成谁被逼着学也会不喜欢吧，这跟能不能玩好，有没有天赋没有关系。

　　“就是不喜欢。”肖战没有办法像王一博那样隐藏情绪，喜欢不喜欢一目了然。

　　王一博感觉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喜欢。

　　“喝点吗？”

　　“啊……”肖战似有心理阴影了，看见酒杯就腿抖。

　　“那换个地方。”

　　王一博让人把酒拿去存了，像上次一样牵着肖战的手走出了酒吧。

　　众人侧目，纷纷被这对养眼的兄弟吸引，人群中也不乏嫉妒的心。

　　王一博的车没有开过来，于是重新打了一辆的士。

　　不知道开了多久，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还有阵阵雷声。

　　肖战下意识往王一博怀里钻，不怕也怕，反正只要王一博在他什么都怕。

　　王一博清隽的眉眼正视着前方，眼神冷冰冰的看着后视镜。

　　司机识趣的把后视镜倾斜到另一边，哪怕王一博不出声，隔了半米远他都能感到威压。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口。

　　“来了，”一位长相还算英俊的老板，熟络的跟王一博打了招呼，轻佻的笑了，“今天怎么还带了一位这么清秀的弟弟？”

　　王一博面露不愉，好看的眉毛拧成一个结，他不喜欢别人投放在肖战身上过多的目光。

　　老板看出他这是生气的表现，取了两个杯子，客气的倒了一杯酒，另一杯则是加了冰的柠檬水。

　　他看得通透，把柠檬水递给肖战后，再没有冒昧的言语或举动了。

　　转而问一旁的王一博，“你今天应该不是来喝酒的吧？”

　　肖战很诧异，声音随着情绪的起伏而拔高，“我哥哥经常来这里喝酒吗？”

　　“欸，老熟人了，每天睡不着都到我这里来喝两杯。”

　　王一博眼神不善，谁都可以知道他失眠的毛病，唯独肖战不可以。

　　“战战，”他无意与老板过多攀谈，把肖战揽到自己身边。今天情人节还没有结束，王一博笃定自己提任何要求肖战都不会拒绝，“唱歌给我听吗？”

　　肖战自然是乐意的，有些清吧的设备不赖，应该勉强能听，“好啊。”

　　王一博轻笑出声，“这会儿不排斥玩艺术了？”

　　肖战脸有些红，不过好在清吧灯也不亮，他的羞涩很好的被藏到了朦胧的氛围里。

　　要说排斥音乐也不尽然，应该是排斥被逼迫的感受，如果肖言每次都能像王一博这样循序善诱，他做什么都会很乐意的。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思想的壁垒，轻易跨越不了。

　　这本来是常态，但当他们意见不一致，肖言就企图用强硬的手段把局面扭转过来。

　　被压迫的另一面，他清楚知道自己是肖言的心头肉，就因为这样，才越来越压抑。

　　麦克风送到面前的时候，肖战还盯着王一博的脸出神，即便不是寒冬腊月，脸也总是冰冷的王一博，一个星期内对自己笑了三次。

　　他懊恼自己像个花痴，一点也不矜持，这样的节日，难道不该留点特别的回忆吗？

　　接过麦克风，肖战要唱一首歌深情告白。

　　……

　　/这一生也在进取/

　　/这分钟却挂念谁/

　　/我会说是唯独你不可失去/

　　/好风光似幻似虚/

　　/谁明人生乐趣/

　　/我会说为情为爱仍然是对/

　　/谁比你重要/

　　/成功了败了也完全无重要/

　　/谁比你重要/狂风与暴雨都因你燃烧/

　　/一追再追/只想追赶生命里一分一秒/

　　/原来多麽可笑/你是真正目标/

　　/有了你即使平凡却最重要/

　　王一博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神情闲适的听着肖战暗戳戳的心思。

　　他的视力很好，远远看去肖战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周围一切亮眼的东西都被他衬得暗淡无比。

　　那张精致的脸上，最为动人的五官就是眼睛。因为它看过来的时候，王一博可以清楚感受到肖战的浓烈爱意。

　　无可厚非，就这表现力，肖战是适合舞台的。像他这样天生的好嗓子，和矜贵无比的气质，就该被人仰望。

　　王一博很感谢肖言把这么个宝贝送到自己身边。

　　“这是亲弟弟还是干弟弟？”老板朝肖战那边努努嘴，低声问。

　　“关你什么事？跟你有关系吗？”

　　王一博嫌弃他靠的太近，拉过来一张凳子挡在中间，又继续专注听歌。

　　老板像是习以为常，把一只脚搭在凳子的横梁上，“我也喜欢过一个男生，但没他漂亮。”

　　王一博听着他像要讲陈年故事，忍不住直接打断，“我和你不一样。”

　　老板苦涩的笑笑，“感情都一样，不分高低贵贱。”

　　紧接着他又自顾自讲下去，“本来打算去国外领个证，但是人没了。”

　　王一博听他这样说，这才把脸转过来，但他不习惯安慰人，“怎么没了？”

　　老板叹了口气，眼角似乎有泪闪烁，“也不算没了，就是消失了，我已经小半年没有见过他了。他的身份特殊，可能是去执行任务了。但是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他，这是他的梦想和使命。”

　　王一博不想挖人家的伤心事，住了嘴。

　　气氛有点沉重。

　　老板回忆起了伤心事情绪不好，说不下去，只一味给自己灌酒，那样子像是要把自己活活喝死。

　　王一博不喜欢触碰别人，没有习惯安慰人的时候拍对方肩膀。他安安静静开了一瓶酒，帮他把空了的杯子满上。

　　老板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又说：“好好珍惜，看得出来他满心满眼都是你。”

　　“这个自然不用你来交代。”

　　老板苦笑了一下，如果还能见到他，他一定要对他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多重要，怎么能让我失去你呢？”

　　肖战唱完又回到了王一博身边，脸上的羞涩和动情还未褪去。

　　可能因为喝了酒，王一博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睛，今晚看起来特别深情。

　　这样的节日这样的氛围，接吻才应景。

　　“可以接吻吗？”肖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