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盛情难却,那我便厚着脸向三弟讨这匹白马来与三弟比上一比。”
李昭缙略微颔首,“皇姐自便。”
就是李朝颜不说,李昭缙也不会再骑这匹马了。
“既然是同皇姐比试,那自然得用良驹,牵那匹枣红马来!”
枣红马跑得快,手下人脚程也紧。没一会儿便牵着马来了。
那枣红马一来,不肖人拉着,便自己往李昭缙那儿贴。
李昭缙十分得意,抬手拂了拂枣红马的鬃毛,眼神一直朝李朝颜那儿瞟。
李朝颜失笑,径直翻身上马。
李昭缙见状,也利落地上了枣红马。
二人并驾齐驱来到校场,此时校场四周已围了不少人,皆是听闻太子与公主赛马,赶来围观。
“皇姐,今日咱们便以校场为赛道,绕场三圈,先到终点者为胜,如何?”
李昭缙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
李朝颜轻微点头,“正合我意。”
“不过臣弟可要提醒皇姐一下。可千万别逞强,若是从马上跌下来,那……”李昭缙有意的拉长了尾音,“非死即残。”
李朝颜也是毫不客气,朗声怼了回去:“三弟也是,千万要小心。切莫自己伤了自己。”
身下的枣红马开始兴奋,好似已然迫不及待。频频回头看李昭缙,还时不时蹭一下他的腿。
李昭缙安抚着枣红马,心中也在同它打着商量:马儿马儿,你可要争口气啊。今日你若是赢了,回去我便给你喂最上等的草料。
一定要赢过那匹畜生、赢过她。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两匹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枣红马果然名不虚传,速度极快,一马当先冲在前面,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第一圈下来,两匹马几乎并驾齐驱。
李昭缙心中有些着急,他原以为自己的枣红马能轻松拉开距离,没想到李朝颜骑术如此精湛。
他微微皱眉,暗中加劲,手中马鞭挥舞得更急,枣红马吃痛,嘶鸣一声,再次加速。
就在第二圈即将结束时,李朝颜瞅准一个机会,猛地一提缰绳。
白马长嘶一声,从枣红马身旁掠过,成功占据领先位置。
李昭缙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心中又急又恼。
他用力挥动马鞭,枣红马却突然有些躁动不安,步伐也变得凌乱起来。
李昭缙心中一惊,努力想要稳住马匹,却发现枣红马越来越不受控制。
“你做什么!跑啊!”李昭缙又是一鞭子抽下。
枣红马被打后似乎更加烦躁,也不向前跑了,就在原地踏着步。
李朝颜骑着白马越跑越远,而李昭缙身下这匹枣红马却一直跟他犟,不肯再跑。
“你这畜牲!跑啊!跑啊!”李昭缙朝枣红马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这一下枣红马彻底怒了,它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阵愤怒的嘶鸣。
李昭缙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被甩下来。他死死扯着缰绳,这才能安然坐在马上。
枣红马依旧在不停挣动,好似不把李昭缙从自己背上弄下来势不罢休。
“你个畜牲!要造反吗?!”
周围围观的人也意识到不是李昭缙在训马,而是马惊了,李昭缙在努力维持平衡。
已经有侍从上前,但那枣红马烦躁异常、乱蹬乱摆,根本靠近不了它。
李昭缙在马上,只觉四周天旋地转,不同的人脸、场景来回切换。
“三弟你如何了?!”李朝颜的声音骤然响起。
李昭缙在混乱中听到李朝颜的声音,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他认定这一切都是李朝颜的阴谋,怒吼道:“李朝颜!你好狠的心!”
此时的枣红马完全失去了控制,疯狂地跳跃、扭动,似乎铁了心要把李昭缙从背上甩落。
李昭缙死死抓住缰绳,脸色苍白如纸。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侍从见马发狂已然制服不了,便立即寻来了匕首,只要将匕首刺进马的脖颈,一切便都结束了。
只是如今难的是如何靠近枣红马,又如何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杀了马且不伤了李昭缙。
枣红马突然前腿一弯,整个身体向后仰去,意图用背摔地的方式将李昭缙狠狠砸在地上。
“太子殿下!”
“三弟!”
李昭缙躲避不及,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左腿传来一阵剧痛,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发狂的枣红马又在慌乱中抬起蹄子,狠狠踩踏在他的腿上。
李昭缙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周围的侍从们见状,纷纷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试图制服枣红马。
慌乱之中,又在李昭缙腿上来回踩了好几脚。
李昭缙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左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鲜血染红了他的裤腿。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被打的那半边脸已然红肿,李朝颜正过头,依旧跪得笔直。
“父皇息怒。”
“混账!”燕帝气得手都在抖,“昭缙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如此狠毒要致他于死地!”
身后殿里传来李昭缙的阵阵惨叫,还夹杂着陈春杳撕心裂肺的哭声,异常噪耳。
“儿臣说过了,是三弟邀儿臣赛马,并非儿臣提出。”李朝颜不卑不亢,不觉自己像燕帝所说的那般“有罪”。
然而她的解释燕帝根本听不进去,燕帝他只知道自己又少了一个子嗣,还是皇子。
甚至是精心培育的储君,自己唯一一个年岁稍长的皇子。
“你可知害的不仅是你的三弟,更是大燕的储君,未来的帝王!”
李朝颜垂着眼睫,指尖在袖中微微蜷起,“父皇既知三弟是储君,更该明白皇家儿女行事当有分寸。今日校场之上,儿臣与三弟不过是寻常比试,怎会料到马会受惊?”
“寻常比试?”燕帝怒极反笑,“寻常比试能让储君断了腿?李朝颜,你当朕是傻子不成!”
身后传来陈春杳尖利的哭喊:“陛下!您要为缙儿做主啊!他的腿怕是废了!那可是太子啊!”
李朝颜脊背挺得更直,依旧不肯低头。
"马惊之事本就难料,三弟驭马时频频挥鞭,恐是惹恼了畜生。儿臣若真想加害,何必在校场众目睽睽之下行事?"
“众目睽睽?"燕帝猛地掐住李朝颜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
“正因如此,才更显你心思歹毒!借畜生之手伤他,还能让旁人说你无辜,好,好得很!”
李朝颜白皙的脸被捏得变形,却依旧不肯服软:“儿臣无愧于心。父皇若是信不过儿臣,尽可去查。当时校场数百人都看着,是三弟的枣红马自己失控,与儿臣何干?”
“查?查什么?”燕帝指着她的鼻子,“难不成要朕去审一匹马?李朝颜,你当真是朕的好女儿!”
李朝颜眼神里没有泪,只有一片寒潭般的死寂:“既然父皇认定是儿臣的错,儿臣无话可说。但三弟的伤,绝非儿臣所为。”
正说着,内侍匆匆跑进来,跪地急报:“陛下,太医说……太医说……”
“太医说什么?别磨磨唧唧的!”燕帝没心思同他磨蹭。
内侍将头埋得更低,“太医说太子殿下的左腿骨头全断了,右腿髌骨……碎了……”
燕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止不住的抖,“你……你是说……昭缙他……他的腿废……废了……?”
“是……”内侍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不可能……不可能……昭缙他好好的……好好的……”
内侍希望自己能缩的再小一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燕帝的情绪波及。
燕帝踉跄着后退两步,那声音里裹着的不仅是痛惜,更是对储君之位倾颓的恐慌。
殿后李昭缙的惨叫声突然断了,紧接着是陈春杳更凄厉的哭喊:“我的儿!你醒醒啊!”她猛地从内殿冲出来,发髻散乱,珠钗歪斜,指着李朝颜的手不住颤抖,“是你!是你害了缙儿!我要杀了你这个毒妇!”
宫女们慌忙拉住疯魔的陈春杳,她却像挣脱了束缚的困兽,指甲几乎要挠到李朝颜脸上。
李朝颜眼皮都没抬,只冷冷道:“贵妃娘娘若想让三弟醒来看见您如此失仪,尽可再闹。”
陈春杳的动作骤然僵住,泪水糊了满脸,却死死咬住唇不再出声。
燕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冰寒:“李朝颜,你可知太子残废意味着什么?”他一步步走近,“即日起,公主禁足公主府,没有朕的旨意,半步不得踏出。”
“父皇。”李朝颜终于抬头,“三弟的伤,儿臣愿领罚。但这构陷的罪名,儿臣不认。”
“认不认,由不得你。”燕帝甩袖转身,龙靴踏过门槛时顿了顿,“好好在府里反省,想想你肩上担的,究竟是皇家颜面,还是你那点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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